大宋宣和遗事_遣悲怀教主放鹿 抛金瓯嗣君笼鹤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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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遣悲怀教主放鹿 抛金瓯嗣君笼鹤2 (第1/6页)

    持盈有半个月未见赵煊。两人只要不碰面,持盈就装聋作哑、自得其乐。

    赵煊每天天蒙蒙亮时就起来,步行至他殿前问安。持盈正睡得香,被他这么一堵,从前还会说几句面子话,问官家辛苦,叫他回去。

    现在直接不理,直接翻身向床里面滚。

    然而他翻身的时候还能碰到后脑的包,直接给疼清醒了,于是更烦。

    白鹿吃光了他的芍药花,又跃跃欲试地作弄他的芭蕉树,陈思恭派了两个人专门盯着它,寸步不离地围着它转,唯恐它再吃了什么新的品种。

    持盈有时候去看看它,甚至跃跃欲试地想要亲自给它洗澡,被一拥而上地拦下,在栅栏外看别人给他洗,洗好了以后他就和白鹿一起在云归亭上呆着。

    霞光因此也给这只小鹿镀上一层金。持盈在这一天终于调出了想要的红色,在纸上点了两滴,刚要匀开看看淡墨的样子,蜿蜒排列的宫人便齐齐下拜,振出一阵风来。

    持盈回头去看,果然是赵煊来了。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个儿子,论赵煊对他做的事,不管是……还是流放、斩杀他的宠臣,拆毁他的宫殿,这桩桩件件,若换了别人,持盈必然不能相容。

    可赵煊是他的儿子。

    是他移交权柄的嗣君,是他下半生的仰赖。

    除非他愿意鱼死网破,传衣带诏出去命人勤王,闹出分裂的局面来,否则他就是得受制于赵煊——哪怕他命人勤王成功,他身上的异处赵煊却是知道的,万一传扬,他哪怕赢了又如何坐稳王位?

    更况且,他实在是怕了儿子这一生物了,休说赵煊如此欺辱他,换了赵焕或者换了别人,情况会更好吗?李隆基杀李瑛立看似老实的李亨,李亨不照样趁机自立了吗?

    他自问在为父一道上,仁慈过李隆基百倍,可赵煊竟然还是这样对他,猜忌他,防范他,甚至于……欺辱他!

    在很多时候,他都想要干脆做逐水杨花,随波便算了。他是赵煊的父亲,赵煊的皇位正统性来自于他,赵煊敢对他不好吗?

    也只能恶心恶心他罢了。

    然而,即使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看到赵煊的一瞬间,持盈还是下意识地一抖,不可自抑地想起那天晚上狂风骤雨一般的性爱,想起他攀爬在地毯上的狼狈样子,连后脑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赵煊仍然是一张嘴唇放平的木脸,他习惯以这样的姿态面对持盈,谁也不知道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事实上他的眼睛生的与持盈很像,应该是含波而带情的。然而他总不让这双眼睛弯起。

    “爹爹圣躬安。”赵煊下拜,“臣来请爹爹移幸紫宸殿。”

    持盈一愣,忽然想起来前几天小宫娥和他说的话来,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而赵煊显然也不需要他的回复,甚至没有告诉他具体日期,就直接来了。

    这是极其、极其不尊重的,这是一种通知。

    儿子对父亲下通知,这是应该的吗?

    然而持盈实在是有同他和好的需求——这种需求并不是说持续这种混乱的关系,而是恢复到从前父慈子孝的水准。赵煊应该允许他参政,允许他见百官,不应该隔离他与自己的子女、嫔妃。

    就像李伯玉说的那样,赵煊侍奉他应该如玄宗侍奉睿宗,而不是现在这个尴尬的境地。

    “官家要开宴,何不日前先告知我?”

    因此,虽然持盈问出这样的话,勉力维持着君父的尊严,然而还是将手搭给赵煊,二人移步下山。

    赵煊扶着他,宫人掉转方向提灯,白鹿悠游地跟着,踏在山石上。

    “这是琐事,何须爹爹忧心。”在人前,赵煊倒是做得一个大孝子,事实上,只有持盈吃他的苦且无法说出来,旁人都以为他孝顺至极了。

    持盈怪他:“即使是琐事,梳头系裹难道不要时间,何必这样急匆匆的?官家也太没有预备了些。”

    赵煊垂着眼睛盯着山上的石阶,再次明白了这个事实。

    父亲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这样不尊重地支配父亲,也只得到一两句不痛不痒的问责,甚至与其说是问责,不如说是娇嗔。

    脱去了权势的外衣以后,他发现父亲是那样地脆弱,又美丽,且惯于自欺欺人。他即使做出这样不尊重的行为,父亲也会掩耳盗铃地认为这只是少年人不知预备的莽撞。

    但他就是故意的。

    “臣已将爹爹的衣物带来了,爹爹到时更衣即可。”

    赵煊将父亲的每一件事情都安排好,好像是无数次演练过的一样。他是一个很有规划的人,和他天马行空、经常脱缰的父亲不同。

    就好像他造七宝辇,命吴敏定下道君还都时身上道袍与发冠的规制,再让李伯玉送去镇江一样。

    他那个时候就想象过是父亲将以何样的情态,穿着由他首肯的衣服,坐在由他设计的车辇之中。

    持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官家带了我的衣服?”

    赵煊回答他“是”,持盈皱眉道:“我这里自有,不须再制作。”

    赵煊听了这话,不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国朝还未定过上皇的服制,臣已命博士翻阅先典,制作礼服了。爹爹以后的穿戴,臣自为之。”

    山上的阶梯走尽了,还有最后一个极陡的小坡,赵煊急急地走两步,先到地上,又伸出两只手去接持盈。

    持盈履到地上,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儿子管起老子的穿戴,是什么道理?只不过他的穿戴向来不由自己cao心,也就随赵煊去了。

    赵煊给他准备了一件荔枝红的褙子。

    彼时他在紫宸殿的侧阁中准备更衣,赵煊在旁,并没有避退的意思:“臣看宣和殿前的荔枝熟了,觉得那颜色好看,便让人染了来。爹爹看,可是这个颜色吗?”

    持盈看过那颜色,染得有些偏浅,但他不可能对赵煊的所谓心意挑刺,便扯开话题道:“从前我请官家吃荔枝,官家总不来,如今怎么有了兴味?”

    他从福建移栽荔枝,不知费劲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养得大,他画过,咏过,每年荔枝成熟还要举宴,但赵煊总不来。因此这类宴会总是赵焕领头赋诗,在诸皇子之先。

    赵煊笑了一下,不说话。左右动手为持盈更衣。

    持盈转头看他一眼,示意他退避。

    又是那种怀疑而忌惮的目光,像是一只小兽,惶惶然。

    然而退避出侧阁的竟然是左右的宫人,持盈觉得有些不对,喊他道:“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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