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遗事_玉带钩方乱紫阙 铁浮屠又渡潢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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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带钩方乱紫阙 铁浮屠又渡潢河 (第3/4页)

下去。

    上次见这样的场景,还是……还是,还是他十三岁时,哲宗皇帝铁了心要废孟皇后。内侍梁从政借机大兴冤狱,拷杀宫娥、内侍几十人。那时候他从拱辰门过,恰巧撞见裹尸体的草席中,滚出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头来——

    这小宦红白相间的头颅还没来得及和他对视一眼,陈思恭已经扑上来捂他的眼睛:“别看,别看!”

    持盈又气又怕,在一片黑暗里仍对着谭世绩的方向道:“外贼又来,官家不令我闻知,聋瞽我,如今你们又当着我面灭口,到底要怎么样?”

    谭世绩的声音传来:“道君,这小宦偷窃宫中财物,唯恐降罪,才说出这样话语,如今天下太平,并没有什么过河之事!”

    持盈叫人扶着,勉强倒在座位上,小宦的尸体已经悄悄被拖了出去,持盈又见光明的时候,下意识往那根柱子上看。

    就这两句话的空挡,已经有人提着水桶在那里弓腰擦洗,小宦的尸体也被拖了下去,很快,柱子就干净了。

    一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持盈盯着谭世绩的头顶:“他要是说出来了什么,你们都死,是不是?”

    谭世绩只磕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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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盈道:“官家是我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竟这样防备我吗?”

    这话就说的很是凄惨哀怨了,谭世绩不敢说什么,然而皇帝的旨意早就通过王孝竭的吩咐传达了下来,谁敢向道君说一句边防外事,一律处斩。

    内心又有些埋怨地想,即使金人攻破了汴梁城,要死的也不是你,可现在胡乱折腾,死的人可就是我们了!

    他不说话,延福宫里,持盈身侧的人一贯不许出入,而皇帝派来的人绝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持盈如何询问,都只有磕头不答,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哑巴状态。

    持盈已经和他们耗不下去了,这种沉默简直就是一种默认,才多久,才多久!金人是二月份离开的汴梁,如今也才七月——七月!就算是打草谷,也没有这样卷土重来的!

    汴梁守得了第一回,还守得了第二回吗?就算守得了第二回,那第三回、第四回要怎么办?这是在玩烽火戏诸侯吗,可他不愿意做周幽王!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要见官家!”

    谭世绩大叫不好,扑上去抱他的大腿:“道君,道君!卑不动尊,官家是您的儿子,应该让他来见您,道君若要见官家,臣立刻去禀告!”

    持盈如何还等得!

    可还没来得及等他从谭世绩的阻拦中脱身,一阵甲胄金属之声已经由远及近地传来,内侍省押班、天子近侍王孝竭带着十二名手执金瓜的殿前班直入了延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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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盈见已有人给赵煊通风报信了,咬牙坐回椅子上:“大官来此,有何见教?”

    王孝竭跪下,双手呈赵煊的一笺纸给他:“道君圣躬安!官家有旨,请道君御览。”

    持盈拿过,放到眼前一看:王仍、梁忻、邓文浩,辄怀诡计,离间两宫,边防动静,妄意传播,转相耸动,不可姑息,立鞠府狱,不得有误。

    他将这一笺纸揉皱在手心,扔给王孝竭:“这三人是谁,我不认识,何故传到我宫里?”

    谭世绩颤颤地提醒他:“道、道君,王仍刚刚已经伏诛了。”

    持盈下意识转头看一眼那一干二净的柱子,他的鼻子尖甚至还残存着一些血腥味,然而人已经不见了!

    “那剩下两个呢?”

    “王仍的师傅是梁忻,梁忻的师傅是邓文浩!”

    持盈看向一殿宫人中抖的最厉害的两个,想起从前他随口说一句冷元子,赵煊就把人派到了祖宗八代上去,这小宦宁肯一头撞死,也不愿和他说一句军情,看来就是在这里了。

    他若是说了,延福宫里谁也别想活下来。怪不得,他能挣脱出桎梏一头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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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他一个总比死所有人好。

    王孝竭得了赵煊的旨意以后,一路连奔带跑地来到延福宫,此刻汗如雨下,而持盈问了他一个更刺激的问题:“金人打到哪里了,为何官家还不肯告知于我?”

    王孝竭连汗也不敢擦:“回道君,天下太平,未闻有犯阙之事!”

    持盈道:“不会要等到金军攻破汴梁城吧?”

    王孝竭将头嗑在地面上:“回道君,天下太平!宋金已有和约了!”

    和约够干什么的?澶渊之盟他不是说撕就撕,海上之约金国不是说毁就毁?持盈见王孝竭仍要隐瞒,当下又急又气,终于忍无可忍,站起来一闪身走到门外去,

    王孝竭要去抱他的腿,却扑了个空,大喊道:“拦——”

    王孝竭不敢喊拦住道君,毕竟皇帝把亲爹关在延福宫,也只敢打着休养身体的旗号,他再失势,也是皇帝的亲爹,也做了二十年皇帝,朝中文武莫不受过他的恩典,若有来日,清算下来可要怎么好?

    众人齐齐拥上持盈,七手八脚地去拉他的衣服袖子,王孝竭道:“道君要见官家,臣这就去请官家,不敢劳动道君!”

    说着,一个小内侍就一溜烟地跑出去,王孝竭大喊道:“已经去了,已经去了,道君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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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盈不听他的,一把扯出袖子。王孝竭带来的两班侍卫手拿着金瓜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把他放出了大殿,持盈快步走向延福宫的大门。

    门口的守卫见他出来,后面又涌出来一堆内侍宦臣,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吓得去拦他:“请道君回宫!”

    持盈站住,只问道:“我今天偏走,你们怎样?”

    他是皇帝亲爹,谁敢怎样?老子要见儿子,谁又敢怎样?大家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不过是天子家事,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家是来上工的,总得囫囵个回去吧?谁若是磕着碰着他点,一家子都别过了!

    至于把他放出去,法不责众,皇帝还能把大家伙都杀了不成?

    想了一想,便跪地称不敢,自动分出一条道来。持盈信步下延福宫的台阶,他自回銮以后,处处听赵煊的,甚至只出去过一回延福宫,那还是赵煊带他出去的。

    他走下台阶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禁回头后望。

    他还能想起那天晚上的月亮,和黑夜里涌出来的,铁甲泛寒的武士。

    他缓缓地打了一个抖。

    可太阳还在,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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