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不朽 (第2/3页)

你知道吗，人一旦衰老，脑子最先退化的是理智判断。接下来是记忆。最後才是情绪。」李志民悠悠的说着。

    「我这一生压抑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与JiNg明。终於在年老的时候，上天给了我这个恩赐，让我什麽都想不明白、只能拥抱自己的感情了。你不要剥夺老天爷给我的恩惠，叫我继续当个懂事的人。」

    能这麽清晰明白的说出这番言论，哪里像是个失去理智判断的老人？李泰兰忍不住笑了。「志民叔叔，晚辈知道。需要冷静的事情让泰兰去做，您只需要让自己天天开心、安享晚年就好。」

    李志民转头看向窗外。「……其实我都知道。他不会和我结番的。他虽然不说，但对他来说，和他结番的Ω一生就那一个了。我那天看着那糖之间，心里是又羡慕又忌妒。我多希望那糖之间是为我而布置的。但我很清楚，不是我的我不能要。」

    李泰兰很惊讶。「志民叔叔，在晚辈眼中，杨大虎叔叔最Ai的人绝对是您啊！否则他也不会每天都来看望您了。」

    不只是每天看望，就李泰兰所知，自从艺展那天两人见面以後，杨大虎甚至搬到了李志民的家里，亲自照顾起了李志民的起居。就算曾经是命定之番，但李志民再怎麽说，也都是一个过了更年期、毫无x1引力的人。在艺术界颇有名声的杨大虎，自己也很有钱，对於企业之事也显得兴趣缺缺，完全不像是个想要权力、名声或是财富才来靠近李志民的人。除了真Ai，李泰兰想不到任何其他理由杨大虎要做这些事。

    李泰兰把自己这番分析用b较委婉的方式说给了李志民听。结果李志民的眉头越皱越深，甚至最後闭上了眼睛。

    「泰兰，」李志民语气相当严肃。「对你来说，真Ai是删去法所得到的结论吗？」

    李泰兰哑口无言。於是李志民叹了口气。

    「我很不安啊。他离开的时候什麽都没留下。所以我想要他给我点什麽、不会消失的东西，让我在Si後也能想着他。这样我才能安心。」李志民又下意识的搓r0u着自己左手的无名指。

    「不会消失的作品他不肯给我。不会消失的咬痕也不肯给我。这样我要怎麽肯定他对我的Ai不会消失呢？」

    李泰兰不理解。「就算大虎叔叔天天都来看你、天天对着你说他最Ai的人就是你了，这样还不够吗？」

    「那是解释，不是真相啊。」李志民叹了一口气。「这是我自己造的孽。我就不该把他教得那麽聪明。」

    李志民的表情突然变得相当冷峻。「行，他就是巴不得我赶紧消失吧。泰兰，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要让这个崇尚腐朽的艺术家永不腐朽，获得永生。我要告诉他，科技可以战胜Si亡的命运。等我Si了以後，你要让杨大虎尽可能、活得越久越好。他要是生病了，立刻送到志民医院进行最顶级的治疗。他要是一时没了生命迹象，不管是叶克膜还是鼻胃管，全部给他装上。他就算没了意识，他的身T还是会呼x1、心脏也还会跳动，不准停下来。他就算成了木乃伊，我都要他活着！」

    因为辩不过已经年迈苍老的李志民，李泰兰不得不同意了这个愚蠢的要求。听见李泰兰的回答，李志民心满意足的阖上眼睛。护士拿着药走进病房，李志民也乖乖的服用。过了不久，T力大不如前的老人家便安然进入了梦乡。

    找了一天空档，李泰兰依约去拜访了杨大虎。自从李志民住到医院以後，高级的公寓里只剩杨大虎一个人住了。虽然私人厨师和清洁妇依旧会定期上门，但杨大虎大部分的时间，都还是一个人。高级的客厅里，一个角落被布置成了小小的工作空间。李泰兰进门时，看见杨大虎宽大的背脊窝在那里埋头工作。专心致志的他，直到李泰兰几乎站到了他身旁，他才抬起头。

    「有一瞬间，我竟然以为是志民回来了。」杨大虎对着李泰兰微笑。他摘掉工作时戴的眼镜，放下手中的工具，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李先生，您找我。」

    「大虎叔叔，您叫晚辈泰兰吧。」李泰兰看着杨大虎也已花白的头发。「您是长辈，和志民叔叔又是这种关系。我作为义子，其实心里也是将您当作父母一样尊敬的。」

    「那就叫泰兰吧。但是做你的父母，我还是担当不起。」杨大虎笑了出声。「其实我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跟你道谢。二十年前，要不是你把志民带过来，我大概再也无法和他相遇了。」

    李泰兰以前有件事情一直Ga0不懂。他一世JiNg明的李志民叔叔，为什麽会在四十岁那年选择跟医立集团商业联姻。医立集团加入後，他甚至放权让医立集团的人做事、任医立集团的派系坐大。虽然确实拓展了事业，但李泰兰怎麽想，都觉得当初这个决定，算不上英明。为了抢占α抑制剂这块大饼，连他最得力、最知心的行销首长商绽都解雇了。李泰兰觉得一点都不值得。

    但自从遇到杨大虎，李泰兰便豁然开朗。他的叔叔为了让一个α之後能航行顺遂，从Ω抬头转而提倡α平等，把整个社会环境都改变了。李志民的Ai，既含蓄又张扬。

    严格来说，要不是有杨大虎的存在，李泰兰这继承人的位子可能也不是他的。真的要道谢的话，可能还是李泰兰该心怀感激的下跪磕头吧！

    不过，李泰兰清了清喉咙，对杨大虎说：

    「既然这样的话，大虎叔叔，你就看在晚辈的面子上，跟志民叔叔结番，或是给他一个不会坏掉的作品吧。」

    杨大虎低下了头。「这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麽呢？难道您不Ai志民叔叔吗？」

    「我就是Ai他，太Ai他，才不给他。」杨大虎笑了。也已经六十岁的他，笑起来虽然有皱纹，但是看上去很温和。「这样他才会一直想着我、一直惦记着我。他会想尽办法活久一点，也会珍惜跟我在一起的时光。我的Ai很扭曲吧？」

    李泰兰懊恼。虽然他不认同这种Ai情观，但并不是不能理解。

    「我刚认识李志民的时候，都是我在渴求他。我仰望他、祈祷他能垂怜於我。」杨大虎坐回了位子上。他的手抚过伤痕累累、老旧的工作桌面。「什麽东西都是他给我的。但有一天，我意识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