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我只是想替你分担 (第1/1页)

    「我……」

    周芊豫想要解释，但无论是什麽理由，在佟曼娜面前都只是苍白的辩解——

    她的确对佟曼娜有所亏欠。

    她不仅从他人口中探问佟曼娜的过往，还在以前高中的群组开启话题，导致那麽多人知道老师发生的事……

    g麽犹豫？是很yingsi的事吗？

    快说啦～g麽这样吊我们胃口～

    嗯……好吧＞＜那我真的说罗。

    老师的未婚夫，劈腿了一个nV学生。

    而且，是佟曼娜的学生。

    水果大王在班级群组掷下这个震撼弹後，周芊豫一看见就马上私讯他，告诉他这件事不宜在公开场合讨论。

    水果大王自己也有点良心不安，乖乖地收回讯息。但据他所言，当时已有十几人已读。

    周芊豫还是很气，气自己开启话题不顾後果，也气自己没能及早阻止。

    这样的自己，刚才竟然还妄想要早点回来怀玺、陪伴佟曼娜？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丢脸。

    她有什麽脸继续坐在这，当什麽老师的「朋友」？

    「老师，对不起。」

    周芊豫的声音听起来要哭了。

    佟曼娜一怔，反倒有点踌躇起来：「……你倒也不用道歉。」

    她很清楚怀玺的生态是什麽样子，也清楚其他人对自己的态度。出於某种原因，这所学校并没有多少人喜欢自己。五、六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更令他们这群旁观者闻香而至，拿来当作茶余饭後的谈资。

    周芊豫作为自己的实习生，怎麽可能会没听说这件事？

    人们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尤其是连一片枯叶都能食髓知味的那群人。

    听了佟曼娜的话後，周芊豫的表情还是一样沉重。

    这顿饭两人吃得味如嚼蜡，彼此都没再聊天，餐桌上陷入沉默。

    离开前，周芊豫坚持要付帐，佟曼娜虽然也很坚持，却抵不过周芊豫的拗脾气，何况她并不喜欢和别人在钱的事上拉拉扯扯，只好折衷各付各的。

    钱的问题解决了，气氛却变得像一颗吹起的泡泡，极具张力却也濒临崩解。

    「为什麽一副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

    走出餐厅後，佟曼娜双手抱x，不客气地说。

    周芊豫一顿，抿着唇，良久才吐出一句：「……是我对不起老师。」

    「我说过你不需要道歉。」

    「可、可是，我擅自听说老师的事情、窥探了你的yingsi……」

    蓦然，有摩托车呼啸而过，佟曼娜伸手将她往自己拉近一些。

    隔着两步的距离，感受到周芊豫身上的热气。

    佟曼娜轻叹口气，松开手上的力道。

    「……我问的是，你知道多少？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周芊豫低着头，像一只丧气的牧羊犬。

    要是她有长长的耳朵，现在一定是无力地垂下来吧？

    「我知道，老师的婚没结成。明明说等我们毕业，你就要结婚的……」

    「那你知道为什麽吗？」佟曼娜问。

    「我……」周芊豫微微抬起头，看向老师的眼眸。

    这双眼睛，是经过多少次的泪水才复归平静的？

    那段时光，老师是怎麽独自走过的呢？

    「他喜欢上别人了，对吗？」

    佟曼娜一愣。

    周芊豫的答案，像个孩子一样纯真。

    关於那件事，大家的关注点向来相似——劈腿、nV学生、出轨、悖德、g引、未成年……至於那些未曾宣之於口的、wUhuI不堪的猜疑则悉数藏在目光里，落在她身上，成为永远撕不下来的标签……

    连家人听说这件事後，也是以同样的眼神看待她。

    对於无声的嘲弄或诬陷，佟曼娜从未想过要解释。随便他们怎麽想像。

    可是现在……

    「你想知道真相吗？」佟曼娜问。

    周芊豫一诧，思忖半晌，而後笃定地颔首，没有半点犹豫。

    「为什麽想知道？」佟曼娜蹙起眉，不自觉往後退了两步。「因为好奇心作祟？还是因为泛lAn的同情心？」

    入秋的夜晚微凉，佟曼娜的身影映在月光下，像一片JiNg致易碎的玻璃。

    「都不是——」

    周芊豫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朝自己拉近一些。

    「我只是想替你分担。」

    佟曼娜呼x1一滞。

    这瞬间，她觉得自己将被周芊豫的眼神淹没。

    本来要去买的东西，最後没有买成。

    停好车，佟曼娜步行回家。一路上好安静——不，城市里是很吵闹的，但一切嘈杂都与她无关。

    等电梯时，看见社区中央的花圃坐着一家人。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父母中间夹着一个孩子，两人似乎在谈白天工作的事，孩子捧着一罐养乐多，嘴里叼着x1管，咿咿呀呀地在说话。

    养乐多瓶底还剩几口，孩子不懂怎麽喝，也不懂求助，仅是咬住x1管，抬起下巴将x1管cH0U出来，又再戳回去，一场徒劳。

    佟曼娜看着觉得危险，却也只能看着。

    毕竟这繁华世界里，最不需要的就是陌生人的关心。

    电梯来了，佟曼娜走进，按下按钮。电梯门关闭时，也一并删除了那一家人。

    佟曼娜转过头，看见镜子倒映出自己的脸，看起来有点陌生。

    她就在这微微失重的攀升感里迷失。

    开了门，走进漆黑的室内，只有打开电灯的那一霎是热闹的。

    热气争先恐後地涌出来，佟曼娜拿起遥控开了冷气，听见冷气机的低鸣响动，像沉睡许久骤然惊醒，不情不愿地拖着脚步。

    室内当然没有其他人，佟曼娜将包包随手一扔，窝进沙发，蓦然往下一沉。

    沙发已经坏了很久，像一座溪壑凹陷下去。该换吗？但换给谁坐呢？

    啊，冰箱里也空了，什麽都还没买。垃圾袋呢？家里还有吗？

    早上出门时窗帘忘了拉上，对面大楼的灯光照进来，有些目眩。玻璃窗看起来雾蒙蒙的……一个礼拜前才擦过，怎麽又脏了？

    现在已经九点了，待会打扫家里、洗个澡、准备教材……不到八个小时，又要迎来新的一天。

    日子一天天地过，一成不变又索然无味。

    可是，你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即使经历很痛苦的事情，你还是没有放弃当老师……

    我只是想替你分担。

    这些话若由别人来说，只嫌矫情又自以为是。

    但不晓得为什麽，从周芊豫口中听见那些话……内心就涌上一GU酸涩的感受。

    空调呼呼地吹，直到周遭燠热冷却，泪痕逐渐乾涸，佟曼娜才後知後觉——

    原来不是玻璃脏了，而是自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