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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调的冷气很足，林确的后背却出了好些汗，他在暗淡的光线中努力想要看清林予徊的脸，抬起头，只有很模糊的轮廓：“我没有这么叫过他。”

    “那以后呢？”林予徊问，“以后会吗？”

    紧闭的窗户投进蝉鸣声，林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隐隐感觉到，林予徊现在的心情不是那么好。

    “其实我和他还没有确认关系，没到那一步。”

    门把上的手放下来，林予徊终于动了一下，“什么意思。”

    关于恋爱，还是和男人的恋爱，林确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个三好学生弟弟解释，但有一点他可以暂时确定，林予徊并没有对他的性取向表现出厌恶的样子。

    “呃，就是字面意思啊。”林确摸了一下耳后，“还没有正式告白…什么的。”

    最后一句话林确说得极其小声，明明自己比林予徊大，现在倒是有种在接受盘问的错觉。

    “那就是不会。”

    林予徊下了定论，虽然林确并不知道这个结果是怎么来的，但好在他没有继续发问。

    早上五点，林确准时起床去小区门口买早饭，带回来两份馄饨，有一份加了辣，里面各有一个茶叶蛋。

    林予徊洗漱完换好校服，林确刚好进门。

    “哥，不用起那么早给我买早饭，我去学校吃就可以了。”

    手上的馄饨被林予徊接走，林确擦了擦额头的汗，背对着空调站着：“你不是一直说想吃他家的吗，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当然得买。”

    立式空调的风叶被打上去，林予徊调高了一点温度，“这样吹要生病的。”

    天知道，28度是什么概念，那就是外面的热风裹在身上，会狂出汗的程度。

    “不是吧。”林确xiele气，“会很热。”

    “不会。”林予徊坐在餐桌边，打开放了辣的那份食盒，舀了一勺，吹了吹冒腾的热气。

    林确缓好之后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两个人享受着早餐。

    夏天的早晨亮得很快，林确拿起电动车钥匙之后，天边已经出现了橙色的太阳一角，他下了车库，骑着前段时间刚买的高速代步电动车，招呼林予徊上来。

    “给。”林确递给他一个黑色头盔，上面贴着两张透明小熊贴纸，本来酷酷的风格一下子就变得可爱，“戴上。”

    林予徊没什么异议，他戴上和林确同款的头盔，黑色镜片下遮住了大半张脸，疾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看不清表情。

    十五分钟不到，林确就到了高中门口，走读和住宿的学生一半一半，这时候，门口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的进去了。

    林予徊下了车，摘下头盔挂在一边的后视镜上，一部分学生从他们身边路过，窃窃私语着什么，随后捂着嘴小跑进校。

    林确一只手搭在电动车的码表上，心情愉悦：“徊徊，他们在看你。”

    林予徊的视线扫都没有扫过那群人，反而像有定点似的直接对上林确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很简短地开了口：“哥，我想回家住。”

    林确抬头，脸上出现显而易见的喜悦，他说：“昨天你还说不要回家。”

    林予徊是在高三开学时搬出去的，给的理由是，高三课业繁重，在宿舍会方便很多。

    林确的学习成绩一般，自然不能理解优等生的想法，但他立志要做一个开明的家长，所以无条件支持林予徊的一切。

    即使得到消息那几天晚上都没睡好，但等到了高三开学，他还是亲自把林予徊送进宿舍，嘱咐了他很多。

    “那是昨天。”林予徊头也不回，“晚上我就回家。”

    “那我来接你。”林确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笑着说：“还装酷。”

    林确已经进入了实习阶段，他跟着学校的安排，在一所游乐场里，分配到的项目是大摆锤。他跟在老员工后面，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在上面尖叫，顶着烈日，在没什么用的大型遮阳伞下管理游客秩序。

    他的皮肤很白，实习的这一个月，不论他在外面换岗几个小时，都只有在刚开始的时候脸上泛点红，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又会恢复原样。

    到了下班的点，宋淮从另一边的摩天轮项目来找他。

    “林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林确刚换下工作服，简单的白t外面套了一件淡蓝色的短袖衬衫，他站在太阳照不到的阴影处，腰臀和长腿的比例分割得刚刚好，线条优越流畅。

    他单肩背上包，朝宋淮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今天不行，我要去接徊徊回家。”

    “徊徊？”宋淮直起身，和他差不多的身高体型，“你弟弟要回家啦。”

    林确点点头，“对。”

    燥热的天气顺着身后袭来，宋淮的下巴沁了汗，他从兜里掏出今天下午组长发的糖果，递给林确，“这个给你，我们组长刚结完婚回来，发的喜糖。”

    很喜庆的红色包装，上面印了两个q版的男女，最上方系了一根黄色的丝带。

    林确接过来，“谢谢。”

    “好客气啊。”宋淮的眼里有点失落，自从上次林确牵他手之后，两个人都没再进一步，不论是言语还是肢体接触，他醒醒神，站在林确面前，问了一个问题：“你对我换个称呼，可以吗？”

    林确愣了片刻，随即笑着说：“什么啊？”

    “你也喊我淮淮吧，我们家里人都这么喊我。”

    机器运作的声音停止，周围只剩簌簌的叶子降落声，林确的笑容僵在脸上，心跳突然不受控制的胡乱跳动，像紧张。

    随之而来的沉默，也代表了他的回答。

    这种错乱感林确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隔着这样近的距离，林确才意识到，在同音的称呼里，他只能满足林予徊一个人。

    快七点的时候，林确到了学校门口，他发信息给林予徊，但没有收到回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上课，他也不敢太打扰。

    宿舍里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林予徊正在把最后一摞书装进行李箱，这个宿舍里只住了四个人，其他两个去上晚自习，另一个是谢琛，和林予徊一样，独占年级第一第二的位置。

    所以他们的晚自习并不太受限制。

    谢琛躺在床上看书，姿势正对着林予徊：“怎么突然决定回去了？”

    锁链的声音响起，林予徊把行李箱弄站起来，拿上了校服：“没有不回去的理由。”

    “什么理由？”谢琛带着四百度的眼镜，合上书：“你之前来的时候我也问过，你当时说的是什么来着，什么你有必须要来的理由。”

    林予徊将校服搭在肩上，很随意地站在床边，他的身形高的有些逼人，面容冷淡，一双润泽的眼里此刻多了几分凌厉和漠然，谢琛莫名觉得他的眼神有一股压迫感。

    “来有来的理由，走有走的理由。”

    谢琛被这个答案噎到：“得嘞，等于没说。”

    校园里静悄悄的，月光拉上帘幕，林予徊老远就看到了坐在电瓶车上正在等待他的人。

    握住拉杆的手抓紧，林予徊一步步走近，晚风裹着湿热，将他的脸隐于黑暗之中。

    为什么要来住宿，因为他想要给林确一个正常的生活。

    可林确却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变得和自己，和那个从未见过的父亲一样，成了一个同性恋。

    既然喜欢的是男人，为什么不能是他林予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