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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干线一路往北，冬季有许多地方都是一片雪景，远望过去，山峦重叠，雾霭和积雪萦绕。铁路两侧都是低矮的楼房，离开了市中心和大学学区，更多人家都是这种三层平楼。

    日本土地是私有，造房子都得看祖上的积攒，除非住的是庄园别墅，否则这种平楼人家是不富裕的，外表看着房子大，其实住了十几口人，更别说传统楼屋设计逼仄繁杂，还有数不清的家具杂物挤占了为数不多的生存空间。

    八岐坐在座位上抱着热水看雪景，时不时往玻璃上哈一口气，画点小动物又擦掉。旁边递过来一个平板，他接了，须佐弯下腰在地上大开的行李箱里翻东西吃。好在特定箱只有两个位置，没人看到这一幕。

    那是八岐的行李箱，很大一个，打开里面大半都是零食，日期很新鲜，估计是隔天去便利店买的。

    男人出门带不了太多东西，实在不行到地方再去买，又不是出来参加时装秀的。

    但也不是出来郊游的，须佐好不容易翻到一个照烧味的鱿鱼饭团，腹诽还是别说了，吃人嘴短。

    平板上是吉森教授和教授夫人的信息，他昨晚收拾完东西之后已经过了零点，突然想起这件事，犹豫了三秒钟给他哥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果然已经睡了，嗓子都是哑的，“喂”的那一声听起来想把打电话的人掐死。须佐快速的给他哥梳理了一遍，那头没出声，他怕他哥听着听着睡过去了，还没等再次开口。就听见滴一声，和漫漫忙音。

    “......”

    他一直不理解月读，为什么这个人明明干着少将的活却睡得比他这个科长还早，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哥过零点还醒着。

    还好，早上起来那边已经给他发了一份资料。须佐大致看了几眼，反正肯定不是他哥亲手弄的，不知道又是那个倒霉鬼起床加班，冬天的被窝可不好挣脱啊。

    教授的资料和信息其实大差不差，八岐核对了一下中央留存的文件，这位先生早年回国一直致力于航母零件和机体改装上的研究，但这算是大工程，除去人力物力还需要时间，没几十年基本翻不出什么浪花。上面也不是很急，一直投钱进去养着这个项目。后来就和月读提供的信息一致，这位先生好像是因为个人恩怨离开了这个项目组，转头去地方做造桥搭路的活了。

    须佐在旁边嘴了句：“研究院基本都是这样的，风气很差。”后面的话他没点明八岐也知道。

    换他他也走，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也是吃人的地方。大的压小的，小的压更小的，都为了抢项目经费，很多人一辈子研究不出点东西，日子过得倒也滋润，尸位素餐又不需要动脑子。

    八岐转头问：“他夫人就一直是家庭主妇吗？”

    须佐：“嗯，高中毕业之后就和吉森在一起了。”

    八岐沉吟，吉森在毕业之后出国深造甚至把他老婆都带上了，回来的时候也一起来回，难怪吉森夫人在丈夫出事这六年来一直在坚持申诉，夫妻感情太好了。

    “他俩孩子知道这事吗？”八岐指了指上面的【育一女】。

    须佐摇头：“不清楚，估计不知道吧”，他调了下椅背，往后一靠，“这个孩子好像很喜欢唱歌跳舞之类的，但是和吉森夫人关系不是很亲密，很小就自己出道了。”

    所谓出道，不过也是做地下偶像。八岐看着那张继承了吉森夫人大半美貌的女孩子，皱起了眉头。和自己母亲关系不好也很正常，家庭主妇再怎么能干也没法支撑出道需要的费用，更别说她六年一心扑在杳无音信的丈夫身上，家里的财产估计都花光了。

    “不过，听说这姑娘现在被葵田株社的会长给包了。”须佐抿唇，似乎不太乐意这个话题。

    八岐知道这个人，是个药商，和他mama有点生意上的往来。几年前听母亲提起过，不过伊邪那美对这人的感官好像不太好，给母亲割地赔款疏通好久才终于搭上了线。更上一层楼后业务也杂了起来，他记得去年葵田家的抗生素被曝光，还闹了好一阵，最后依旧不了了之。

    可想而知，这姑娘过的日子，但谁也不会去心疼，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八岐还想问点东西，转头一看须佐把脸埋在羽绒服里已经睡着了，眼眶下有隐隐的青色。这天太冷，之前站在寒风中等人齐那会儿已经受不了了，齐齐掏了件羽绒服出来裹上。一白一黑站在车站，两张俊脸被吹得惨白，嘴都难张开更别提做表情。

    松岛过去一看，那会天还蒙蒙亮，恍惚间以为是黑白双煞来索命，差点惨叫出声。

    八岐屏气凑了上去，感觉29岁的领导和19岁的男友一点都没差，连睫毛的长度都没变。他很喜欢须佐的眼睛，觉得那不是一个男孩子能长出来的，不仅上睫毛又卷又翘，还有细细密密的下睫毛，就像女孩子喜欢的洋娃娃，特别漂亮。

    虽然洋娃娃不可能有将近一米九的海拔就是了。

    他伸出手上轻轻覆上去，在须佐的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他睡得不甚安稳，眼皮下的眼珠微颤，那细密的长睫毛的尖尖就扫过八岐的掌心。

    有点痒。八岐心想。

    他刚想再玩一会儿，须佐就翻了个身，吓得八岐以为这人要醒了，手忙脚乱的背过身去，看着窗外咳嗽了几声。

    须佐没醒，往边上侧了个身，脸蛋挤在椅边的金属条框上压出一个“rou丸子”，两条长腿交叠着伸展，直接顶到前面墙上。

    八岐一看，好，和他一样也没穿秋裤。

    轻轻关上窗户的隔光板，室内一下暗了，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椅子上一样，拉开羽绒服领子往下一沉，随着动车起伏的节奏，没两分钟也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趴在须佐腿上了。

    须佐无奈的说是他自己趴上来的，他就是因为腿麻才醒了。睁眼一看就一条超大白色“毛毛虫”扒着他的腿呼呼大睡。

    八岐说不可能，撑着人家已经没知觉的大腿坐起来。

    就看到领导黑色的西装裤上一滩深色的印记。

    “毛毛虫”：“......”

    领导：“……”

    须佐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他没觉得有啥，不过是八岐的口水。

    但是流口水的人比他更抑郁，神色阴沉恐怖，似乎准备杀人灭口。

    快到站了，他俩在车厢里拿餐巾纸擦了半天，当然擦不干。还好羽绒服够长，能直接遮住。

    三四十个人在站台等了半天，两个领导才下来。八岐走在最前面心虚地帮须佐挡了下，虽然压根看不到。

    A城的同僚给他们安排了辆专车，准备走高架。中央下来人虽说口口声声不要排场，但该做的还得做。

    往南的高速高架和其它路段五小时之内不准通车。

    须佐和八岐齐齐皱眉，搞不清为什么来对接的是行政部门的人。后面坐着武装部和公安部的，武装部的师兄也不说话，脸色难看。只有公安部门那三个负责人一直在和A城的人闲聊，一改之前的内讧，四五个人坐在一块可以称得上是“其乐融融”。

    直到下了高架，八岐挤了一下须佐，示意他往外面看去。

    须佐一看，是一辆清洁车，问他：“怎么了？”

    八岐看了半晌，车子很快路过了。

    他摇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