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1/1页)

    “吃什么。”沈清延出校门之后问，他逞一时之快，根本没想好要做什么。

    “不知道。”霍岚还是挺冷淡的，也不看他。

    沈清延知道是自己有错，而且错得也很离谱，于是深吸了口气，郑重地说道：“霍岚，之前没看过文章就评判你，确实是我错了。正月里那样说你，是我不对。你可以原谅我么？“说完他抬头看霍岚，眼看着青年眼里有掩不住的惊奇，惊讶过后脸红了一片，他一刹就觉得霍岚和之前并无两样。

    ”可以么？“沈清延一下觉得没什么好感到羞赧的，他本就是做错了事，更何况霍岚对他这般这般好，他道歉天经地义，只是眨着眼睛微微倾身问高他一个头的青年，嘴角带了笑意。

    霍岚不知为何扭过了头，耳根子都红了个遍，抬手捂着嘴小声说：“好。”

    沈清延放下了心，他这样总算是和霍岚两清了，可他看着霍岚俊脸通红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和这人两清了。

    “想吃什么？”霍岚开口了，笑意在眼底，靠他靠得近了，他又受不住了，他觉着刚开春的气息给他俩平添了一分旖旎。

    “不知道。”沈清延盯他的眼不到一瞬就败下阵。

    “牛rou面？”霍岚初心不改，沈清延想起了初秋开学的那天，他在早晨的街上碰见了霍岚，霍岚请他吃牛rou面，给他烫筷子，自那时起霍岚就再也没有消失过，从始至终都那么英俊、那么温柔。他想到这只觉得脸绯红，轻轻点了点头。

    他觉得他现在又回了除夕夜那天，看着霍岚长得太好的脸，听着他温柔的语气，心情那么复杂，但实际上稍微细想就会清晰，尽管心里已经没了芥蒂，他还是不愿去思考。

    小店还是生意火爆，内间已经全部坐满，只能坐雨棚下的那个座位，他们上次坐的也是这里。

    沈清延今天准备尝点新的，给霍岚说要牛腩米线，霍岚乖乖去点餐，还记得不要香菜。

    点了之后自觉地去烫筷子，回来时对着沈清延笑，沈清延没见过他情绪那么外露过，有些莫名其妙，更多还是羞赧，接过筷子拿末端轻轻敲了敲青年的手，压低了声音说：“你笑什么。”

    霍岚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最后说，笑得很开怀：“我太高兴了。”

    沈清延更羞了，装作还是面不改色，心却制不住地猛跳：“有什么好高兴的。”

    “见到你很开心，和你说开很开心，能和你一起吃牛rou面很开心。”霍岚心情实在太好，什么话都往外蹦了，也不用敬称，沈清延没太在意。

    “你可知你刚刚最开始对我什么态度？”沈清延挑了挑眉，他可没忘霍岚方才，一副冷淡的不行的态度，就算生气对老师也不该这样。

    “因为你让我好伤心。”霍岚说话忽然直白得不行，他手肘支在桌上，手撑着头，脑袋微歪，平日习惯性梳上去的额前有碎发滑落，头发看起来乌黑蓬松。他那双眼此时看起来没有平日那么稳重，此时圆圆的，直勾勾盯着他。沈清延有些耐不住，抬手轻轻在那碎发间揉了揉，手感很好，头发有些硬，但很蓬松很茂密，他指尖穿过了霍岚的温度。

    “给你道过歉了。”沈清延反应过来时慌忙收手，霍岚整个人都定住了，呆呆地望着他，耳根子都红了。

    沈清延也知道这举动实在是不对，可他刚刚看着霍岚那个样子就觉得这青年指不定是故意做出这般无辜的表情，让他耐不住想伸手去摸摸那乌黑的短发，去安慰安慰那头发的主人、那么乖的人。

    米线适时地上来了打破了这高温的沉默，俩人完全在无声吃完了晚饭，沈清延去结了帐，看到青年在屋檐下把下巴都埋进了衣领中，整个人熟透了似的。他自己扯了扯袖子走到他跟前，说道：“你家在哪里，远不远？”

    霍岚还是半张脸埋在衣领里，声音传来时显得闷闷的：“不远，在西边。”

    “自己回去注意安全，我走了。”沈清延被这高热的气氛搅得心慌，急匆匆想走。

    “我送你。”霍岚总算舍得从衣领里出来，一把抓住了已经迈出一步的沈清延的手腕。沈清延回头，看到这人眼睛亮亮的，一时没挣扎，他一不挣扎，年轻人就得寸进尺，火热的手掌顺着手腕往下滑，不容置喙地将他的手指给顶开，他一犹豫就被逮住机会，等他想要挣扎，青年已经牢牢锁住了他，十指紧扣，像是相爱多年。

    沈清延想要抽手，他一个体弱多病的哪里挣得过青年，被牢牢止住，涵养让他只能小声骂，说这人不识规矩，不懂得大体。霍岚不管不顾，拉着他往前走，那手心热度传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晕晕乎乎，挣不过只好让这人继续牵着，他只是扭头不愿理他。

    霍岚走出巷口就把他松开，让他带路。可惜面馆到公寓距离太近，他一直想着这人太放肆不和这人说话，霍岚送他到门口时他才意识到青年马上就要走了。他关门前总算愿意看一眼人，霍岚微笑，彬彬有礼，眼神又很牵连。

    “明天见。”青年声音低沉，撬动了他的心尖。

    “明天不见。”沈清延声音犹豫，迟迟不关门，心意也不坚定。所以明天肯定会见。

    霍岚把他小动作看得清晰，眼底带上了深意，像是在酝酿什么，最终还是退却，说着告辞的话，走得很利索。

    沈清延关门去洗漱，才发现自己白的脸红得吓人，只觉得自己没有的心思或许都已经昭然若揭。

    明天见。

    明天才不见呢。睡着前他告诫了自己。

    睡熟后做了光怪陆离的梦，碎片似的，每一个碎片霍岚都在对他动手动脚，对他说情话。

    他醒得很晚，可还是觉着困，一动发现胯下一片湿意，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做了春梦，梦里全是霍岚。

    他照常起床准备去学校，他收拾出门时，在落地镜前照了照自己，理了理头发，往大衣胸前的兜里塞了个莲藕香包。

    他上完课想着要散步，从湖边散到竹林，从竹林慢慢挪进了理科楼。

    没看见霍岚。

    他遇到了相熟的同事，只说就是过来看看，搞得同事莫名其妙，他落荒而逃。

    沈清延觉得自己简直是失心疯了，春闺少女似的到这理科楼来寻人，他来这栋楼除了想来看霍岚没有别的理由，他无法为自己洗脱。

    或许娘亲的信里，有一些话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