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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进去,卷一圈,再拔出来。” 百鸟在庭院中练枪,我坐在桌边拿着个苹果啃。 又到了海棠花盛开的季节。 无欢忙着进攻王城,倾城忙着抵挡极乐宫的进攻,光明忙着抵挡蛮族的进攻,我忙着养孩子。 我们都有得忙,真是充实的生活啊。 我晒着太阳伸了个懒腰,浑身暖呼呼的,顺势倒在桌上打算睡一觉。 …… “爹。” 百鸟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训练,指着远处忧心忡忡地叫醒我。 我还没清醒过来,身体就先条件反射唰地站了起来,我扶着桌角眯起眼睛看百鸟指的方向。 密密麻麻的小点射向王宫最高的屋顶。 是箭。 千万支箭如百鸟过境,在天边不间断地飞驰。 我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把百鸟拽到身后。 “什么时候开始的?” 百鸟把头靠在枪杆上,枪尖上的血迹在暖光下有一丝诡异的温馨。 “有两个时辰了,可爹难得睡个好觉,我不想让他们搅了爹的清梦。” “……” 怪不得雌蛊今日放了我一马,它已经感觉到雄蛊到来了。 我扯了扯领口,感觉颈上的锁链开始苏醒过来。 两个时辰。 也意味着倾城的求救信号我可能错过了…… 算了,无所谓。 倾城和无欢的争斗,新主和旧主,无解。 我拍了拍百鸟的脑袋。 “带上枪,我们走了。” 我们住的地方偏僻,极乐宫的兵一时围不上来,零星几个被轻松解决。 我要带的东西很少,一把不常用但不显眼的剑,不多也不少的盘缠。 我到百鸟房门口等她,没想到她已经收拾好了。 百鸟背着那把对她来说还很长的黑枪,除此以外什么也没带。 “平时我总觉得缺了什么都不行,可现在只要有了能夺人性命的武器就什么也不怕了。旁的东西迟早还会有的。” 百鸟这孩子有我年轻时候的气势。 我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示意她跟我走。 “倒是爹,你连我娘的画像也不带吗?” 我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百鸟。 她什么时候知道……? “倾城jiejie,你说爹为什么叫我百鸟啊?” 倾城侧躺在软榻上,手中拿着半卷兵法,心思好像不在我的话上。 “百鸟呢,自然是百鸟朝凤之意。” “朝凤?那爹为什么不直接叫我凤凰?” 倾城噗呲一下笑了,手里的书掉到床底下,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半点王的气势。 我气不过,把书抢在手里威胁倾城解释给我听。 “凤凰这名多土啊……再说,凤凰在你爸心里早有人了。” 什么? 我爹还有别的孩子? “是哪个贱蹄子……” “打住!让你爸听见又怪我教你脏话。” 倾城拿了颗糖不轻不重地扔到我额头上。 “你就没想过是你老妈?” 我倒真没想过。 爹从来不提她。 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把书还给倾城。 倾城拿过书翻了两页,然后扔到桌上。 “这兵书没意思,要不要听你爸妈的爱情故事?” 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连忙点头。 接下来倾城洋洋洒洒讲了一段生死离别爱恨交织有缘无份的言情: 话说那年冬天,被北公爵盯上美色的小侍卫被狠狠蹂躏一番后丢出了温暖的房间,天寒地冻即将被雪覆盖时,一名宫女救了他,那名女子用体温给他取暖,帮他洗去身上的污秽,他们在那一晚便私定终身。只可惜小侍卫夜夜委身于那北公爵无欢,两人连见一面都极为不易。那女子便求北公爵想做他的侍女,说自己一直爱慕着无欢,但知其无意女色便想贴身侍奉,无欢答应了。这对苦命鸳鸯终是相聚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好jiejie你快讲啊!” 倾城喝了口茶,闭上眼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书接上回: 这对鸳鸯白日私会,夜晚分离,可就是如此小心也出了意外。女子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起初还能掩饰,但到了临盆之时被无欢发现了,无欢不知道那是侍卫的孩子,只罚了女子二十鞭,把她赶到最下等宫女呆的地方,干最累的活。侍卫知道是在一个晚上,一个他需要去侍奉无欢的夜晚,他违抗命令去找那名女子,但已经晚了。女子难产,已气若游丝,看见侍卫赶来,却也一心想着他,怕他被无欢责罚。女子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恳求侍卫用剪刀刨开自己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侍卫纵然心痛,也还是照做了,之后便连夜逃出了极乐宫。无欢恼羞成怒,他不杀死女子,却要吊着她的命,日夜折磨。女子维持着开膛破肚的状态,苦苦挣扎了三个月才死去。 我黯然,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我娘是我害死的……?” 倾城过来掐了掐我的脸安慰我。 “你这孩子忒早熟,你要怨也怨那北公爵棒打鸳鸯……再说,这只是市井传闻,真相你何不去问问你爸?画师是画师,可只为我画过一幅画,但为你妈可不知画了多少,我要看他还挡起来,想来应该不比我丑吧?” 又开始了,倾城的臭美时刻。 我连忙起身跑了。 回去就趁我爹不在翻箱倒柜找画。 爹是不防我的,所以我知道柜门钥匙在哪,打开柜子后里面是一卷一卷捆得扎实的画卷,之前我对这些没兴趣,可现在知道了是娘的画像,就变得宝贵起来。 画纸不是名贵的材质,就是普通的宣纸,画时稍稍用力或水添得多了就会弄破,在柜子里被保管得很好,被爹一张一张压得紧实。 我拉开绳结,被压缩的千百张画像鞭炮般在我怀里释放炸开,像牡丹般层层叠叠,糊了我一脸。 我连忙把画从捡起来,却捡也捡不完,平铺了一地。 完了完了,爹回来非揍我不可。 我还没感叹多久自己即将迎来的悲惨遭遇,就被画上的人迷住了。 最惹眼的一张是位白衣翩翩的美人,我之所以称为美人,是她的确是美的,但还有一点就是,我分不清她是男是女。 千百张画上都是她,她笑时是柔的,怒时是冷的,害羞时是即将盛开的海棠,板着脸时又比清心寡欲的玉女更矜持。 我一张一张看去,竟也不知不觉整理好了。 我重新放回柜子锁好,浑浑噩噩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仰面倒在床上。 闭上眼那人就在脑海里浮现。 比倾城更好看的人。 我从床上弹起,把搁置许久的镜子翻出来照。 镜中的人是可爱的,但和美沾不上边。 我一点也不像她。 我气到把镜子砸碎。 我气自己再看不到她了。 我气得想把北公爵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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