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明珠_麦青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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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青 (第1/1页)

    麦青恨死陆镝了。

    倒不单是因为被陆镝手下打这一件事。

    他和陆辛认识很多很多年,在自己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记得陆家有位大哥哥,长得白净耐看,在一次聚会上被会场里的酒气与香水气味熏得头昏脑胀,一个人悄悄跑出来在阳台上吹风,正好看到一时没被保姆看住同样溜出来的麦青。

    “小朋友,你爸爸mama呢?”陆辛一直是家中独子,并不大会哄小孩。

    母亲在他两岁那年的生日出门买蛋糕,此后便下落不明。父亲曾经为此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连公司事务都要祖父重新出山管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父亲彻底失去了陆老太爷的信任,成了架空的管理层,只负责一个上传下达的角色。毕竟管理一个集团的上位者不可能是这样一个优柔寡断为了情爱死去活来的人。

    有人说他母亲是死了,毕竟陆老太爷从开始就不赞成这桩婚事,以陆家的实力,神不知鬼不觉做掉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能;也有人说后来在土耳其旅行时见过陆辛的母亲,在伊斯坦布尔的游轮上,带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那孩子叫她妈咪。后来陆辛长大了悄悄派人寻过几次,始终没有音讯,加上他羽翼未丰,这么大阵仗不可能不惊动爷爷,一来二去,寻母这件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父亲倒是后来又经历过几次爱情,但都不算正缘,没有一次能坚持到谈婚论嫁。这其中当然有陆辛的推波助澜,毕竟他自己也不希望家里多出一个成员在日后瓜分自己的家产。

    但他本身是不讨厌小孩的,甚至有时候随爷爷参加这样的聚会,偶尔看到小孩,还会上去抱一抱逗一逗。尤其是麦青这样看着好看的小孩,圆滚滚一个,年画娃娃一样,经常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也不至于觉得厌烦。小孩可比大人好糊弄多了,一颗糖就能让他们高兴好半天。

    “我爸爸mama离婚了,我mama去了国外,我爸爸和阿姨在里面。”麦青指了指宴会的场地,学着大人说话,说得一板一眼。

    陆辛抱着来路不明的小孩,轻声说一个小孩而已,不用这么早当小大人,又问他想不想拼积木,他知道一家玩具店里有很多漂亮的积木,可以拼成超人也可以拼成汽车。麦青看了眼正流连在名利场的父亲,和对他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阿姨,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辛半路把麦家的长孙拐走了,两家老人在谈判桌上尔虞我诈为了几个百分点费尽唇舌的时候,陆辛正在和麦青在玩具店里因为一块积木应该放在上面还是中间吵得不可开交。

    正玩闹着,电话打过来,是陆老爷子。

    “对,小麦正在和我玩呢,没事。

    “小麦?你爷爷要你回去。

    “哦,不回去啊,那等谈完生意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嗯,就这么说定了。谢谢爷爷。”

    麦青就这么,在五岁的时候,误打误撞,成了谈判桌上的筹码,而他对此一无所知。即便后来爷爷多次提及此事,并且坚持认为陆家那小子一肚子坏水,麦青却认为是爷爷老年痴呆,记忆出现了偏差,说不定是把陆镝认成了陆辛。

    如果让麦青形容陆辛,那只有风光霁月四个字。那时候他才几岁,连完整的话都说不了几句,就在一片觥筹交错灯光闪烁中遇到了他,因此不管以后陆辛的生活如何的不堪,他想到陆辛时,永远都是那个穿着高定西装,把钻石胸针当玩具送给他挂手腕上随意把玩的少年。

    后来他一路跟着陆辛的脚步,他读小学的时候,陆辛已经读初中了,等到他好不容易升上初中,陆辛又已经入了大学,总是得隔着好多年才能走陆辛走过的路,他那时天天盼着自己长大,盼着等哪天自己在谈判桌上和陆辛针尖对麦芒。等到那个时候,陆辛该再不会叫自己小朋友了吧。

    可还没等麦青真正的长大,陆辛就被陆镝关了起来,彻底成为了笼中鸟。那是个下雨天,父亲从外面谈生意回来,路过一道泥洼的时候,裤腿上沾满了黄色的泥土,他皱着眉,一边换鞋一边对阿姨说,陆家要变天了。

    陆鸣泽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个假洋鬼子,说是她大哥的孩子,坚持要分走大部分财产。原本陆老太爷当年钦定的接班人正是陆鸣跃,遗嘱上至今都没改,象征性地写着遗产的第一继承人正是长子陆鸣跃。谁都知道,陆鸣跃回不来了,当年在意大利,陆家出事,陆鸣跃为了救弟弟,葬身火海。

    虽然事后也有阴谋论说是陆鸣远是故意设计出掉大哥,好让自己顺理成章成为继承人,但后来陆鸣远一副痴情种的样子,谣言不攻自破。

    但是谁能想到,死人复活,还在死后的第四年生了来路不明的个儿子,一直在国外,直到最近才现身。

    麦青原本还沉浸在成功整蛊父亲的喜悦之中,听到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冷水直接倾泻而下,仿佛平白无故被人兜头扇了一耳光一样震撼。

    听说原本陆辛已经到了机场,生生被陆镝的人截下来,押送犯人一样把陆辛押回了老宅,此后的一年多,再无音讯。

    麦青再次听到陆辛的消息,还是在一次宴会上,几个少年人坐在一起,分享最近在饭桌上听到的情报,不知道是谁,讲到了陆家,谈起了这位闻之色变的安德烈。

    “听说安德烈最近升级当父亲。”

    “怎么会知道母亲是谁,多半是给了钱,钱货两讫。”

    “不是都说他来路不正,干脆早日生出继承人,自己出事了,还有孩子,以后陆鸣远这一支就别想着夺权咯。”

    “可惜了陆辛,说不定是死了。”

    “没有的事,我听说,之前医院里那张照片,确确实实是陆辛,被安德烈盯得紧,连住院都要亲自看护。”

    之后便是一阵唏嘘。

    麦青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一双眼睛盯着远处的陆镝,心里把他千刀万剐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恨死陆镝了。可他太小了,不管是陆辛还是陆镝,没人把他当一回事。

    直到十八岁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可是麦青只需要听一句,就能立马辨别出那是陆辛。

    “小麦,你在周五下午三点的时候,开车到xx幼儿园门口,拜托了,这是我唯一可以逃离陆家的机会。”陆辛的话说得很急促,仿佛那声音是从某个常年不见天日的角落里发出来的,连空气里都飘着黏腻湿滑的青苔。

    他开着车一路飙过去,连闯了几个红灯。就当是报恩吧,当年要不是陆辛,他是想学那些电影的自尽片段,一个人跳进泳池,再也不出来的。

    可他既没有报恩成功,也没有解救出陆辛,反而被陆镝抓住,陆镝站在他面前,阴恻恻地拍着他的脸,语气淡漠得像是要碾死一只蚂蚁。

    “麦青,实话跟你说吧,哥哥是我故意放走的。”意思是只要他不肯放手,别人谁也别想看陆辛哪怕一眼。

    他半跪在地上,大骂陆镝这个王八蛋死变态出门当心被车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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