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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 4 黑鸦片 (第2/2页)
过餐巾纸掩唇微微弯下身子,像是要吐。 我当下一个激灵,赶紧凑上前拍了拍他的背部,又麻利地从座椅背掏出保温杯,倒上温水凑到他唇前。 喝下水又缓了好一阵子,言川脸色还是煞白煞白的,手臂抵扣在胸腹间低咳了好几声,呼吸沉顿地贴着靠背。 我有罪,我忏悔,我瞪大眼睛双手合十努力挤出伤悲。我单知道他不喜欢甜食,却没料到他对甜食的厌恶程度居然已经严重到产生了这样的应激反应,我做这么戳人雷点的事,他没把我立地扬了算他大发慈悲。 大概是我的忏悔太过外露,他不耐地啧了一声,冷冷戳我一记眼刀。 “你那是什么表情,吊丧呢?” 好吧,表演有点夸张了,我讪讪地咧嘴。 本以为他会继续揪着今天发生的事找我算账,没想到他居然没再多问什么轻易就放过了我,当然也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言川此人心眼比针尖还小,保不齐憋着什么坏,这让我不得不提高警惕应对。 这样绷紧神经沉默了好一阵,他忽而伸腿碰碰我的小腿,我凑近过去,听见他气声低哑地说,“车座后面的东西是给你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我有点愣,居然还有意外收获,万万想不到他还藏了个大杀器,预备制我于无形。 伸手向后方一通摸索,触到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撕开丝带和包装纸,露出里面的皮质首饰盒,盒上烫金的logo简直让人头晕目眩。 言川懒洋洋地补充道:“前段时间在佳士得上见到的,你生日那天我不在国内,这是补给你的礼物。” 我咽咽唾沫,绷着的神经松弛了一瞬:“都这么多年的交情,就不用在乎什么礼不礼物了吧……” 他剔我一眼,眼神沉淡:“这么说是不想要的意思?” 话都这么问了,再多嘴就成得了便宜还卖乖扫人兴致,我垂头佯装狗腿巴巴地奉上双手:“要要要,言总一番美意当然不能辜负。” 言川极热衷送人这些稀罕的石头,或者说他送起礼物向来大方,从不吝惜于在女人身上砸钱,出手阔绰,毫不手软。 这是我从这种畸形关系中偶尔捞得的“好处”。 这里的人玩得要多花有多花,买车买岛送艇送钻,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送不出手的东西,从前还听闻有二世祖在黄金海岸边开夜趴,给到场的女宾送镶钻比基尼。 圈内的女人们对此也是心如明镜,哪位出手阔绰,哪位小气紧巴看得一清二楚,而言川好巧不巧正中红榜,是个“乐善好施”闻名的金字弥勒佛,走过路过谁都想趁手刮蹭点小福小运。 许多年前我读过一本,里面有个让我印象深刻的桥段。女主角每和一个男人风流之后都会挽着男人前往购物中心的珠宝专区挑选一枚钻石,多年下来攒了一袋子大大小小的碎钻,有事无事就翻出来抖搂两下,听一听钻石与天鹅绒料摩挲出的昂贵沙沙声。 不少人评价这女人做派虚荣显摆,当时不屑,多年后我却渐渐品出些深意,比起炫耀那更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攥在手里的火柴盒,只在冷极饿极的时刻擦亮一根,火柴的温度自然不能提供热源,只有星点火光能用作望梅止渴。 在这个满是浮华的名利场里,真心往往比火柴的亮光更虚不可及。 《喜宝》里的姜喜宝对勖先生说过: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请给我很多很多的钱。 我从不奢望拥有很多很多的爱,只偶尔擦一根火柴照一照他将宝石奉上时那一刻玫瑰色的真心,即使那真心就像擦亮火柴一瞬间迸现的幻觉,转瞬即逝。 言川低咳一声,撑起身体靠过来自然地拨开我肩上的长卷发,将项链对着我的锁骨比划,凉意微微的指尖蹭过皮肤有种淡淡的痒。 “好看么?”我盯着他神情微敛,可以称得上认真的眉眼,低声问他。 “好看,”他灵巧细白的手指搭好链扣,柔柔拂过发尾波浪般的卷弧,嘴角蕴起一丝满意的微笑,“我果然没看错,它戴在你身上才不算减辉。” 他的眼眸很认真地凝视着我,那是一种纯粹的欣赏。 我有时候觉得他不像个资本商人,反而是个收藏家,而我们这些女人都是他精心打磨装点的艺术品,只是不知道这种心思和小姑娘摆弄装扮洋娃娃有多少差别。 转过头去,透亮的车窗玻璃映出属于年轻女人的脸庞,唇上口红蹭掉了一点,表情显得有些木然。 言川确实能给我别人给不了的很多东西,除了这些品相珍稀的石头,开都开不完的支票,普通人一辈子也攒不出的稀世家当外,他给了我尊严,哪怕仅仅是被圈养宠物一般的表面尊严。 在这个浑浊不堪的圈子里,尊严并不值钱,可以称斤少两,rou体也可以明码标价,相比于其他虚与委蛇的卖笑讨好,和言川这种直来直往的交易显得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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