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习_亚当 四岁就没了妈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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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当 四岁就没了妈 (第1/1页)

    他醒来的时候天好像已经擦黑了。

    他坐起身,窗外,太阳正缓缓沉入地平线之下,融化成一片暖黄的余晖,从窗户中透了过来。

    他突然感觉一阵无聊与空虚,自己在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还有一部分空虚是因为他饿了,没办法,睡觉也是一种消耗。

    在他枕边,他早上穿的那身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最上面放着他的烟盒和火柴。

    他没有穿衣服,反而把身上的浴袍也脱掉了,就这样在卧室里晃荡。他拿起烟盒,发现卷烟已经抽完了,他又去衣服里翻烟叶盒,里面还有点东西。他拿着烟叶盒和火柴盒向阿尔克走去,书桌附近一定有大量的易燃物,其中大部分是纸。

    “睡得怎么样?”他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一屁股坐在阿尔克腿上,那把椅子够宽,阿尔克坐在上边像小孩偷坐大人椅子。想必阿尔克的外祖父是位高大男士。

    “水。偶尔喝点水给肝一个惊喜。”阿尔克塞给他一个玻璃杯,无色玻璃,他回忆在镇上到底有没有见过玻璃厂,头开始痛。

    水很干净,没什么味道,是可以放心喝的那种,不会让你感染霍乱或是疟疾或者一切通过水源传播的疾病。

    喝完了水,他又巡视阿尔克的书桌,寻找一些可以卷烟的纸。

    “……你还收集手抄本?”他声音嘶哑,几乎发不出声,给自己吓了一跳。拿羊皮纸卷烟有点浪费了,不过他暂时忘了要抽烟这件事,那张手稿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从修道院收来的,我买下的时候已经都散了,还好内容没受太大影响。我在试着重新装订一下。”

    “我在修道院的时候学过画这个。不过是用右手学的。”

    “……抱歉。”

    “抱歉什么啊,没必要,左手也用得很好。我是不是太重了点。”他挪了挪,确保自己大部分重量在椅子上。这椅子够结实的,其实这椅子给他的第一印象是“可靠”。

    “不……能抱着你让我感到很……幸福。”

    可怜的阿尔克,被虚假的幸福冲昏了头脑。他重要吗,换上别的美貌少年少女也一样,他们还轻一点。

    他拿起纸,却把卷烟的事忘在了脑后。他挪开手稿,把羊皮纸摊开。

    “装订我可以帮帮你……这个抄本我好像见过别的复制品,不过我没亲手做过,只是会读、知道页数排序。不过我真的会画啦……”

    “这是……龙?”

    “亏你看的出来啊,那个时候龙画得和猪一样。”他小心翼翼地不让手蹭花墨水。他有十年没有正经拿起过笔了,在谢伦面前他一直装自己不识字,对读书和政治都不感兴趣。实际上他在修道院学过绘经,熟读拉丁文,会诵经,读过不少书,赌博常胜不仅仅是因为幸运还是因为熟练出千,这些都不重要,他只需要骗过所有人,做一个貌美愚钝的废物就行。羽毛美丽的鹦鹉会说几句话就行了,至于鹦鹉能不能理解语法词根衍生意,没人在意。

    “再早一点的时候还有这种衔尾蛇啦,站着四条腿傻呆呆咬着自己的尾巴。”他已经掌握了如何不把墨水蹭花,画的顺序要换一下,从右往左画,即使他现在更偏向于左利手,这样画起来也有点吃力。

    阿尔克伸长脖子,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他画的东西,他把纸拿起来给阿尔克看。阿尔克环住他的腰靠近他,又很快放开。他干脆靠进了阿尔克怀里,反正他没穿衣服,有点冷。

    他往下滑了滑,这样阿尔克下巴可以搁在他肩膀上,而他整个人躺在阿尔克怀里。他下滑的时候感到,阿尔克几乎无法察觉地在他肩膀上的伤疤上吻了一下。或许只是蹭到了。

    等体液回到该在的位置,阿尔克就会从这虚幻的幸福中醒来。他随手画了一朵玫瑰,发现自己有点喜欢和阿尔克的亲昵温存。等自己的体液平衡了,他也会醒的,在此之前……沉醉一下似乎也不是坏事。

    他花了半辈子说服自己相信谢伦爱他,现在又试图说服自己这年轻人的爱只是一时兴起。

    阿尔克的手臂虚虚环在他腰间,没有乱摸。他还有点不习惯没人对他动手动脚。

    “这个是百合的画法,好像玫瑰和百合在什么里是很重要的象征,我不知道。”

    “人呢?人怎么画?”阿尔克好奇地张望。

    “……人反而是最没意思,至少对我来说这样,这样画你和圣子都长得一样,圣子刚生下来就长着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很无聊的。”

    阿尔克贴在他后背上,很暖和,所以他不反感。

    “我甚至学了泥金手抄本怎么做,我觉得那个绘经人蛮喜欢我的,也勉强算是我做了修士吧。我妈应该挺希望我做个修士的,那时候我还叫亚当……”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时,阿尔克说话了,他的后背感受到阿尔克出声时的震动:

    “亚当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亚当是个四岁就没了妈的小孩。”

    “他很爱他的mama。”

    “对啊,他很爱他mama,那个叫约娜的姑娘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现在亚当都比她大啦。对亚当来说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了,亚当也可以保护她了……”

    阿尔克的手臂紧了紧,和他贴得更紧密。

    “约娜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他喃喃道。

    阿尔克的手落在他的上腹部,那里现在可以瘪进去。

    “我想她一定很美。”

    “……她那样的美丽得不到保护只会被撕碎,就像是下一场雨,繁花就会全部陷进烂泥,”他随手在纸上画了个鸢尾纹,“可怜的约娜被迫卖身,还怀了孩子,她还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了。”

    “……她一定很高兴亚当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吧。”

    “不过亚当觉得这个世界糟透了。”他开始胡乱画线,试着在一堆乱线中画一个凯尔特结,不小心蹭花了,“亚当失去了mama之后,又因为爱上了男人,女人,不该爱的人,染上了坏习惯,受到了惩罚,”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亚当很爱mama,亚当永远不会怪mama生了他。”

    他开始写一个A,他在修道院学到了那种繁复的首字母装饰写法。

    他忙着画一些花纹,他们怎么装饰A?他想用绿色,孔雀绿,松石绿,按理来讲这时候应该用一些颜料填充空隙,那些最繁华的抄本会用泥金,不过做颜料的矿物就贵得离谱了,一小块青金石就能买下哈尔什雷四分之一的无花果园。昂贵的蓝色……

    “……阿因特,我可以这么叫你,对吧?”

    阿因特,阿因特?瑞文森,他现在的名字,也是他自己选定的名字,不是被修道院放逐的亚当,也不是已死的克莱昂,阿因特,现在他是阿因特。

    阿因特咧开嘴,没有初遇时涂着的口脂,他的嘴唇有些苍白:“就这么叫我吧,阿尔。”

    他轻轻推了推阿因特:“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一天了,你大概已经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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