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距离 (第1/2页)

    等李念彻底清醒过来，揉着脑袋下楼，阮雨正等着他一起吃饭。反常的举动合该有一个解释，李念期期艾艾：“我、好久没见到你了，想……想多看你一会儿。结果太困了就趴着睡着了。”

    阮雨喝了一口豆浆，给李念递了一个鸡蛋，“辛苦了，多补充蛋白质。”

    李念接过去，一点一点抠着鸡蛋壳，心知这算不上说得过去的理由，密切关注着阮雨的反应。

    阮雨又抿了一口豆浆，突然笑了，“两天啊，是好久不见了。”

    李念被笑得脸红，又忍不住委屈，“怎么办，以后忙起来了，会不会一直没时间跟你讲话？”

    阮雨正色，“下学期课多吗？你也没有时间去医院做咨询吧？要不你还是线上？时间比较好安排。”见李念脸色不好，又补充一句，“张叔可以送我去医院，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李念更难过了，见不着面不说，早先答应下来的事也做不到。怎么办，怎么办，他想一直呆在阮雨身边……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毫无道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阮雨眼见着李念在桌边把自己缩成一株皱巴巴的蘑菇，忧伤的孢子随着每一次呼吸洒落、弥散，占据了整片空间。他又有一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安静地吃着早餐，任由这片委屈的海把自己也包裹进去，再一口吞没。

    咽下最后一口食物，阮雨犹豫了片刻，斟酌道：“不然，我们重新把摄像头打开？唔，这么多年了，应该不能用了吧，还是得换新的？我见网上有那种带语音的，你有空了可以用手机叫我，我就能跟你聊天……”

    李念呆住，紧跟着是出乎意料的狂喜。他抓住阮雨的手，声音打着颤，“真的？你真的愿意？你不会觉得不舒服？”

    “真的，我愿意。只有你一个人看，我不会觉得不舒服。”

    他知道的，男孩儿的心思无处可藏。李念的担忧，李念的粘人，李念的小孩儿脾气，他都知道，他都可以满足。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了保证足够的私密和安全，李念费了不少功夫。重新安装的摄像头能投入使用的时候，他已经开学大半个月了。深夜回家，阮雨还在等他。吃完夜宵，两人迫不及待地试验了一下。李念盘腿坐在床上，紧紧盯着手机。阮雨的身影出现在最左边窗口里，他连忙点开全屏，打开语音，问：“你能听到吗？”

    屏幕里的阮雨点头，笑着问：“你能听到吗？”

    李念也点头，点到一半想起来阮雨看不到，连忙大声道：“我能听到！”

    他们又试了客厅和餐厅里的监控，同样运转正常。

    李念跑下楼，碰到正要上楼的阮雨，激动地搂住他，又瞬间清醒，拉开了距离。阮雨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又是这样，一碰到你我就犯困。”目送他回房休息，李念慢慢地吐出口气，任由懊悔将自己淹没。

    我把他当成了什么呢？小孩儿？宠物？还是私人物品？

    李念忘乎所以，仗着阮雨的纵容，把界限、隐私、个人空间、乃至应有的尊重……统统抛诸脑后。不该是这样的。不能这样下去，他不能凭借对方一时的弱势肆无忌惮，他必须控制自己病态的依恋。

    他追进卧室，已经吃完药，昏昏欲睡的阮雨转过头，等待他的发言。

    李念认真且严肃，“我保证，我不会随便查看监控。我……”

    阮雨打断了尚未出口的话，同样认真，“你随时都可以看，没关系，我不会不舒服。”他缓慢、恳切地继续：“屋子很大，如果我不想被你看到了，我就会去其他房间。我呆在摄像头下面的时候，就是在等你跟我聊天。我最近情绪并不稳定，想到你随时能看到我，会觉得更安心。”

    李念丢盔弃甲，逃回自己的卧室，几乎就要落泪。太好了，怎么办……

    忙碌的间隙，李念做了几次线上咨询。难得能有一片独处的空间，持续五十分钟的咨询总让他感到不耐烦。他更愿意拿这段时间去做其它事……

    实在忙着赶行程，李念只能在行进的房车里跟咨询师连线。屏幕里的人看起来有点无奈，“这并不是一个适合沟通的环境。”

    李念下意识地回答：“我觉得还好，没什么差别。”

    “那只能说明之前咨询你都没能放松下来。”

    这场咨询结束，李念礼貌地跟咨询师告别，此后没再继续。阮雨跟他讲过自己做咨询时的感受：“每次医生引导我去看自己的问题的时候，我就很容易走神，大脑放空。她说我是在逃避创伤。”李念则直接卡在了第一步，他不愿意被“引导”。他没办法和咨询师建立起真正的联系，更不用说信任。尽管表情真挚，语气诚恳，每次也都尽量保持着眼神接触，但这么久了，话题依旧在表层绕来绕去，每次咨询都被他搞得像无味的寒暄。被一语道破之后，他索性放弃了咨询，或许现在不是好时机，或许……他不适合这种方式。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就像赵老师说的，他只敢跟“弱者”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