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邪门 (第1/1页)

    “程先生。”

    管家拉开车门，多日不见，程斯皓比出发时的样子还要精致，Theophil的量身定制稳中带sao，缎面青果领上别着双蛇杖vintage胸针，鸽血红和祖母绿撞色蛇瞳妖冶惑人。发型师把三七碎盖吹得年轻做作，也不知道喷了多少定型喷雾，近7个小时的航程都没能让头发耷拉下来。

    到底是Theophil专业，乌鸦进去了都能跟孔雀比美。程斯皓先天条件就不错，平常看着也够好，但这么一番精雕细琢下来，妥妥是参加婚礼会被新郎追着打的程度。

    送他回来的司机打开后备箱，忙前忙后地把伴手礼搬出来，在草坪上堆出一座小山，然后收下管家给的小费扬长而去。

    旅途劳顿，程斯皓脸上稍显倦意，进门前，他不经意地抬头望了一眼，苏木的卧室窗户紧闭，窗帘严严实实把阳光挡死在外面。

    “他还没回来？”

    管家笃定地说：“没有。”

    苏木看完《奥涅金》的第二天就不见了，出门之后再没有回来，任谁也联系不上。

    家里丢了人，管家难辞其咎。从苏木失踪开始，家门口的监控就被翻烂了，他甚至拐弯抹角跟每个家佣单独谈过话，问他们对苏木有什么想法，生怕是谁出言不逊把苏木气走的。虽然可能性不大，现在家里谁不知道程斯皓重视他，都是拿钱办事，何必呢。

    反正一无所获。

    程斯皓自言自语：“邪门。”

    邪门的不止是锦衣玉食的金丝雀不翼而飞，还有警署系统里查不到任何一家酒店的入住信息。这就说不过去了，除非在外面没日没夜赚外快，不然连件替换衣服都没带，难不成大半夜的住桥洞嘛？

    “程先生，”管家战战兢兢地跟着程斯皓上楼，“要不还是报警吧？”

    如果程斯皓铁了心要找一个人，应该不难，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跟程斯皓提议报警了。

    程斯皓瞥了他一眼，兀自进入苏木卧室，把管家关在外面。

    他特地关照过家佣不要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以至于家佣严谨到换洗衣物都从洗衣机里抽出来扔回浴室地板上，尽量还原成苏木离开时的样子。

    苏木来时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一台老Macbook和几身半旧衣物就是箱子里的全部家当。后来Ethel送了新衣服来，管家也跟他确认过旧衣服不要了，就全扔了。所以他在这里吃的用的，一分一厘全部来自程斯皓。

    卧室里的绿植已经打蔫了，因为苏木没有铺床的习惯，被子随意地坨在床上没人给它拉开，但是小圆桌上老Mac还安然地充着电，好像它的主人只是离开一小会儿就会回来。

    程斯皓将卧室扫视一圈，不见床头柜上的吉赛尔小熊，虽然这没什么值得草木皆兵的，也许就是看腻了收起来了，又或者坏了扔掉了。

    左边床头柜里还是老样子，整整齐齐摆放着没用过的避孕套。至于另一边床头柜……程斯皓冒犯地私自拉开抽屉，轻飘飘无所承重的质感诚不欺他，除了两张银行卡和一个廉价的博物馆文创钥匙扣，别无他物。

    他果真一张卡也没有带走。

    苏木出走的前一天，不声不响在ATM机上取走了储蓄卡里的余额，程斯皓发觉以后又往里面打了一笔钱，直到现在分文未动。

    没由来的失望让程斯皓叹了口气，把银行卡收进钱夹里。

    他猜苏木不会回来了。

    可是那点钱本来就是给他做小额开销的，全部提走也没多少，够干什么呢？

    不想呆了大可以说出来，钱色交易你情我愿，散了就散了，程斯皓自会安排管家替他收拾好衣物配饰，出了门桥归桥路归路，以后见面谁也不认识谁，能报复他还是怎么着？

    管家候在门外，等门把手被拧动，程斯皓面无表情地出来，关门的动作一如既往轻手轻脚，仿佛怕吵醒里面安睡的金丝雀。

    “程先生……”

    程斯皓轻声说：“别等了，随他去吧。”

    管家犹豫不决地朝卧室门瞥了一眼：“那这间卧室……？”

    程斯皓沉思片刻，到底狠不下心不给苏木留条后路：“就这么放着吧，他要是哪天回来了，就让他把东西带走。”

    “要是一直不回来呢？”

    “到年底还不回来，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断舍离程斯皓做得一向漂亮。

    平心而论，他在苏木身上花的钱不少，但他觉得一个omega的初夜和年轻值得上这个价。他也从来没有对谁像对苏木这样耐心过，他是苏木性欲望的启蒙，是苏木余生里的烙印。

    他想过这个金丝雀会在不久之后开开心心地返校，然后放学时在同门艳羡的注视下坐进豪车，等同门问起来又腼腆地摇摇头，让人误以为他有个有钱的先生。

    他想过三四年以后，在金丝雀的毕业典礼上看院长为他拨穗，那时候他的金丝雀羽翼丰满，他可以让他飞了。

    他也想过更远一点的未来，在一个寻常的周末，收到金丝雀的邮件说他要结婚了。

    他没有亏待过这个金丝雀一星半点，但是现在这一切想象都戛然而止了。

    苏木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