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 (第4/8页)

  他见我出来，立刻扔了人，也扔了剑，只伸着手将跑过来的我抱进怀里，紧紧的抱着我，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早该买个锁！”

    气的都磨牙了，可见是真气了。

    1

    我来不及安慰他不气，也来不及在这我想了几个时辰的怀抱里温存，拉起他就跑，我们跑过了一个又一个院子，又不知道跑了多久，仍是没有跑出这个宅子。

    却在一扇门前我们停下，身后的人也停下来。

    我们和人群中间隔着三丈远，我们面前有一扇门。

    我的陆少爷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那扇门拉着我进去，随后锁上了门，他们没有追上来。

    半晌，我在我们响如擂鼓的心跳声中听见了门外的叹息声。

    我抬起了头。

    面前摆着百十来个灵位。

    十、

    灵位有点特殊，没有姓名，也没有生辰八字，只有一二三四五这样的数字，一直到八十一，九九归一，还挺佛系。

    我看着这些牌位，又想起那个绕着老者的婴孩儿，隐隐约约串了一条线来。

    1

    我的陆少爷对这个故事不感兴趣，他看着我，眼睛里几乎要冒火了，我怯生生的看着他头上的不易察觉的一个血点子，我确实不适合学医，毫无天赋，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不是我的针扎到了xue道导致他睡了过去，而是因为疼痛他才晕了过去。

    我试着勾他的手，他甩了两次，我又试着躲去他怀里继续刚才那个拥抱，他赌气的不伸胳膊。

    但我确实不占理，我从没见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只好心生一计往边上走了两步，哎呦一声假装脚扭了，这招真的管用，这不，我被打横抱起来了，还在嘴上被咬了一口，恶狠狠的，像半年没吃到rou骨头的狗开荤。

    过了一会儿我把门打开一个小缝，外面的人仍然在，但似乎忌惮着屋子不敢靠近，也不进来。

    看起来暂时是安全的，我松了口气。

    哄好了陆少爷，我们开始在这里面捉摸着一线生机。

    这是一个屋子，看起来就是为了供奉排位而建造的屋子，我在里面转了半晌，没有点燃的香烛，没有贡品，只有这些牌位，好像立在这儿的人也不是为了超度，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罢了。

    闲来无事，我点燃了那都没有香灰的香炉上插着的香。

    火是从陆少爷袖子里掏出来的打火石，一起掏出来的还有我爱吃的一小块麦芽糖，已经有点化了，黏糊糊的，但我不嫌弃。

    那香燃起来，却在空中聚散起来一些人脸，密密麻麻的紧挨着，张着嘴似乎要跟我们说什么，我有点害怕了，往后躲到我的陆少爷怀里。

    奇怪奇怪真奇怪。我抽空想着，刚才我怎么不害怕，怎么陆少爷一来，我就什么都怕上了？

    我抬头看着它们，试图分辨出它们在说什么。

    “都是孩子。”陆少爷忽然说道，“没有大人，七十九张人脸，都是孩子。”

    我定睛一瞧，还真是，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人脸攒动着，过了一会儿合成了一张。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看起来面容十分慈祥，眉间还有一颗痣，她望着我们，蹙着眉，好像在思量我们够不够格。

    半晌，她忽然凑近，对着我们呼出一口气。

    我迷迷糊糊的跟陆少爷双双跌坐在地，睡了过去。

    十一、

    我入了梦。

    2

    我茫然地望着棚顶，有迷茫的看了看自己婴儿一样的胳膊，我确信这是个梦，否则没道理我返老还童，这手背上还有一块暗青色胎记，不是我的手。

    我睁着眼睛，不哭不闹，不知道如何扮演好一个婴孩儿的角色。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打闹的声音，我哇的一声哭出来，就听见外面有个人喊道“有个孩子有个孩子！”说着就冲进来抱起我就走，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转眼脸就憋得发紫，那人这才把我好好抱起来，转眼我被送到一个人家里。

    我透过这具身体的眼睛看着这间屋子，这像是个吃饭的地方，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中间掏了一个洞，显得有些暴殄天物。

    但很快我发现了这个洞的真实用途，他们在桌下放了个盒子，将我安置进去，那个洞不大不小刚好够放我的头顶。

    在餐桌中间放个婴孩儿，闻所未闻。

    渐渐地人齐了，周围坐了十个张大人李大人王大人的，他们互相恭维，推杯换盏，声音盖过了嗷嗷大哭的我。

    忽然他们静了。

    有人拿了个小锤儿来，毫不怜惜的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梦中的我不知道疼，但却知道心寒的。

    2

    他们一勺一勺挖我的脑子，赞不绝口，说着上品猴脑就是不一样，我渐渐不挣扎了，也不再哭，就木愣愣的看着。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发出了吃饱喝足的喟叹，竟是叫了个人来往我的脑壳里倒了一锅早就熬好的香气扑鼻的汤。

    那汤带着浓郁的香味儿，要是我的陆少爷在这儿，大抵是能说出来这里放了什么药材，但他不在，我也能知道，肯定是些壮阳的，强身健体的补药。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又变成个三四岁的小孩儿了，跟别的孩子们挤在一起，约莫十来个孩子，一眼扫过去竟然没有一个健全人。

    要么胳膊腿断了，要么手脚折了，要么是瞎子，要么是哑巴，总之没有一个好人了，而我暂时安全，四肢健全，五官尚在。

    过了一会儿进来个婆娘，一人分了半个馒头，带着垂怜的神色让我们慢慢吃。

    我张了张嘴愣住了，我竟没有舌头。

    那婆娘不耐烦地看着我说真麻烦，转身给我拿了一碗米汤，里面沉着几粒米，让我快吃，又抢走了我的馒头。

    太苦了。我喝着没滋味的米汤想，真是太苦了。

    十二、

    2

    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又换了场景，这回我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又瘦又小，胸脯干瘪，四肢孱弱，显得我的头格外的大，好在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看着还算能入眼。

    我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她眉间有颗眼熟的痣。

    她脸上带着笑，不断地把我推向边上站着的瘸腿男人，试着用我换两钱银子。

    “十四了。”她这么说，“我侄女儿，家里人都死绝了，水灵，好生养，给口吃的就能活，给点男人的精水就能怀。”她笑起来，声音带着油腻，“再说了，小点好，小点那地方紧。”

    男人动心了，他打量着我，“先验货。”

    “那可不行那可不行！”她慌忙将我拉到身后，“验了货，您可就得要了！”

    男人又打量我，那目光像是要把我扒了，上手捏了一把我的胸口，我往后躲了躲，咬着嘴唇大滴大滴的掉眼泪不敢吭声。

    “成。”他终于下定决心，从腰间的裤腰带里翻出两钱带着体温的银子，粗暴的拉着我走了，那手法好像跟我有仇，又像是在拉一头牲口。

    他带着我回家，屋里坐着两个男人，分别也都三四十岁，粗鄙不堪，见到我眼前一亮，奔上前来，捏着我的脸蛋儿，又拍拍我的屁股。

    这次我及时闭上了眼睛，那后果显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