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此去一别 (第2/2页)

信呢？」

    「……」

    「苏州刺史那日来函，说在苏杭当地的学堂，他亲眼见到王爷夫妇，贴身照料个身怀六甲的姑娘。」顾琛朗朗而笑，但门外雷慕白却冷得寒毛直竖。

    「信上说那姑娘生得和将军夫人极为神似，你说这事奇不奇。」他悠悠看向弟弟，只见那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sE的俊容，竟掠过一抹惶恐。

    「我刚开始还不信，直到差了人去探，据说当地学堂的孩子，都唤她柔柔师娘呢！」

    男人的话，像一记锋利的白刃，森冷抵住喉间。

    「……」顾寻绷紧俊容，外头的她更是抖得脸都刷白。

    「寻，你曾立誓，此生不再亲近姓雷那小子，且会终生为我所用，而我也愿以此为偿，放他一条生路。倘若今日弟弟言而无信，那为兄允诺的誓言，是否也可背信……」

    话还没说完，就见顾寻应声跪了下来。

    「愚弟不敢，即日便请缨赴命，为圣上与兄长远征。」

    望着胞弟服从的模样，房里传来顾琛的笑声，他讥讽地叹道：「娶妻後，贤弟可更驯良了。」

    雷慕白眼眶蓦地一热——她这才知晓，他竟只能如此任人宰割，只因她是他今生的软肋，而她肚里未出世的孩子，更是！

    ○●○●

    夜里，顾寻身心疲惫地回到卧房，就见她已为他备妥了一桶净身的热水。

    她浅浅笑着，殷勤招呼他入浴桶的模样煞是可Ai，他顿时忘却所有不快，薄唇轻扬，缓缓褪下衣衫，坐入热气蒸腾的木桶。雷慕白开始一瓢一瓢地舀水，轻柔地为他洗净一头黑发。

    「两日後我要远征，你回王府小住，可好？」他舒适地垂着头给她涤发，温声问道。

    傻阿寻，都什麽时候了，还在惦记着她的安危。

    雷慕白在他看不见的身後，红着眼眶，刻意朗声道：「好啊！那你可要平安归来，到时八台大轿迎我归府。」

    闻言，他莞尔点点首。

    看男人心情不错，吞吞吐吐好半晌，她才终於鼓起勇气问着：「阿寻，你喜欢打仗吗？」

    像是没料到她会这麽问，顾寻抬手梳开额前Sh濡的发，讶异地望着眼前的nV人。

    从来没人好奇过这个问题，他骁勇善战、通晓兵法，是年轻帝王统御天下的左膀右臂，人人都当这是寒玉君的天职，却没人关心过真正的他，到底怎麽想。

    但她不一样，她是真的在乎他。

    心中掠过一道温柔的暖流，顾寻卸下多年来强撑的武装，苦涩地笑道：「我厌血、更厌杀伐。」

    听见埋藏已久的真心话，雷慕白酸楚的泪水立刻蓄积满眶……阿寻这几年来都为了别人活着，做着自己最讨厌的事、活着最辛苦的人生。她简直恨透那些利用他的人、更恨自己成为威胁他的筹码。

    「那……那你有没有喜欢什麽？」哽咽的声音甫出，就见她心疼的泪水落下。

    见深Ai的nV子，为自己哭成泪人儿，男人整颗心都要融化了——他执起那双细软柔夷，轻轻啮吻着葱白的十指，吮得她又痒又麻，忍不住破涕笑了起来。

    听见那嘻嘻哈哈的声音，顾寻也g起俊逸薄唇。

    「有，我最喜你的笑。」

    雷慕白鼻头一酸，更多热泪纷纷坠跌，她七手八脚地爬进浴桶里，把他紧紧抱个满怀。

    ○●○●

    远征临行的清早，相府的所有人都出来门前为寒玉君送行，最该难过的将军夫人却没有哭，反而一张脸笑靥如花。

    府邸中人人都奇怪地望着她，顾琛更是满脸嫌恶，但雷慕白不在意，她要阿寻在离去前，最後记得的，就是他最喜欢的笑颜。

    知她的用心，顾寻x臆泛起温暖的涟漪，他解下自己随身的白玉，轻轻挂在她颈项，柔声道：「替我收着，等我来归。」

    雷慕白没有回答，只是红着眼眶、挂着灿烂的笑，叮嘱他路上小心。

    她强撑的傻样让人心头又酸又软，顾寻心念一动，在众目睽睽之下，俯首吻了她……雷慕白在周遭的惊呼声中，伸出了臂膀绕住他後颈，寡廉鲜耻地把自己整个人献上。顾琛铁青着脸，在旁边咳了起来，顾致和则摇摇头笑着打发了看热闹的群众。

    终於，出发的时辰已到，他们恋恋不舍地松开彼此。

    她仍挂着笑，甜甜向他颔首。一双水眸定定目送男人旋身离去的身影，看得认真、看得仔细、看得像要把他烙在深深的眼底，直到远得再也瞧不到些许。

    阿寻，真的走了。

    突然，一阵难以抑扼的痛楚涌上，雷慕白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她转头仓皇奔进马厩，急急跨上良驹，策马追了出去。她刻意走不同的路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偷偷看着顾寻领着军队一路出了关口。她调转马首直冲上旁边的山路，在遥远的棱线上奔驰，一边痴痴地跟着山下行进的大军、跟着队首的他。

    终於，山前是崖，她已不能再进，只得勒马。浩浩荡荡的猛虎军继续在谷间前行，她望着一身金甲、渐行渐远的顾寻，终於忍不住哭了出来。

    摀住x口，心像被刨了一个大洞般难受，再也压抑不住的悲伤如此汹涌，她伏在马背上痛得啜泣，嘴里哭喊着破碎的道别。

    永别了，她最Ai的人。

    ……现在，她要倾尽全力，把自由还给阿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