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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第3/3页)

把一大包彩弹全部上缴了。

    塞林格扫了一眼扁着嘴被他爸爸训的男孩,将塑料枪放在驾驶台上,让我开了车。

    董佳下车时已经平静多了,十分感激地道完谢。我目视她进了屋,屋里亮起灯,松了口气发动车子。

    塞林格望着窗外,说:“你对这一带很熟悉。”

    我说是啊,再过去一点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了。

    塞林格稍微坐起来了一点,说你指给我看看。

    这个要求颇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我说好,发动车子才想起这路太窄了,要去我住的地方得倒出去,可是这种路况根本没法倒车,我说可能要绕很大一圈。

    “嗯,”他说,“我有的是时间。”

    我就把玛莎拉蒂小心驶出狭窄曲折的车道,然後掉头重新上立交桥再开回来。

    经过一条45度往上的坡道时,我指给他看:“就在上面。”

    塞林格沿着那条上坡望上去,说:“在这儿什麽都看不见。”

    “那要开上去吗,路况不是很好。”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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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多不好,还有小P孩朝我S子弹吗?”他说,可能喝了酒,醉意始终没那麽容易消散,最後竟然嘟囔了一句,“那就都缴了。”

    那语气里带着阿岚所谓的混世魔王的狠劲,又有种孩子气的认真,我想笑,但争气地忍住了。

    车子沿着上坡开进去,四周熟悉的景物让我有些怀念,有我买过泡面躲过雨的小超市,有修过电脑和音响设备的修理店,店门外还停着老板的自行车,有冬天时会来犒劳自己一顿的小火锅店……

    我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对面围墙里那栋四层楼的小公寓,说:“林赛哥,就是这儿。”

    这麽一个独门独栋的旧式洋房,里面总是住着三十好几人,大多数是大学生和毕业後来寻梦的年轻人。

    塞林格有些好奇地擡头看向那些亮着光的yAn台,说你住哪一层?

    我笑着说看不到的,我住负一层。

    塞林格好一阵没说话,我忽然有点後悔就这麽说出来,就让他以为我住在yAn台那儿,每天能看见升起落下的太yAn多好。

    我不想他同情我,刚想说住地下室有地下室的好,做音乐安静,也不容易吵到人家,塞林格忽然说:

    “不可思议,你能在这样的地方写出那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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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夸得不动声sE但又直球得不行,他可能自己没有发觉,我却耳根一阵发烫,低头发动车子,说像我这样的人挺多的。

    塞林格看了我一眼:“多吗?”

    可能是因为他醉了,我总觉得今天的塞林格显得格外不一样,好像处于混沌和清醒的边缘,放纵和克制的边缘。

    回去的路上塞林格问我:“她舞跳得很好吗?”

    他问得有点突然,我反应了一拍才知道他在问什麽。其实我不懂跳舞,但董佳跳那个黑天鹅,在我换台时无意间看见,就觉得很美。

    “你都不懂跳舞,你怎麽知道就很美。”塞林格说。

    我有点不好意思,对舞蹈我确实是一窍不通:“可能是因为……所有艺术都是相通的吧。”

    可是跳得再好,得罪了上层她还能进决赛吗?这之後她该如何做,该不该用这个机会换取自己以後平步青云?可是能跳出那麽惊YAn的舞蹈的nV孩,肯定不会愿意的。

    车子卡在了高架桥上,一动不动,车里只有或静止或闪烁的光晕,塞林格忽然放下了车窗,说了声热。

    冷风灌进来,吹着他的额发。他很矛盾地说着热,却又在冷风中拉起蓝灰sE的高领毛衣,罩在下巴上,沈默地颔着首,本来就沈默,显得更沈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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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cH0U根烟吗?”

    我连忙点头,我有什麽资格说不许。

    他点了烟,将烟拿在车窗外,前方一闪一闪的车尾灯照着他的眼睛,车子往前移动一步,红sE的光就仿佛在他眼角流连游弋。

    我想起那个很早看过的脱口秀节目,心想汤丹姐看人好准,这个人就是天生自带忧郁的气场,没有人b他更适合这两个字。

    “你耳朵这段时间还好吗?”塞林格问。

    也说不上好坏,我只是专心工作不去想它而已,但左耳的听力一直在衰退是事实,刚开始很不习惯,总有一种有什麽东西堵在耳朵里的感觉,睡觉时甚至能感觉到两边不平衡的压力。但时间一长就也习惯了,至少目前来说右耳是健康的,去医院医生也说至少右耳没有病变。

    我说还是老样子。

    “是吗?”塞林格说,“我注意到上次录音你走楼梯时差点摔了。”

    我有点诧异,录音室因为在地下,必须经过一道狭窄的地下楼梯,楼梯b较陡,我只是稍微踉跄了一下而已。也说不出为什麽会踉跄,但是确实感觉下楼时偶尔脚下有点发空,像是找不准台阶离脚的距离感,但只有下楼时会有这种情况,现在下楼梯都会下意识留心脚下。

    可我那天下楼时是一个人,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见的,很好奇,但似乎又不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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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林格从车窗外收回视线,说:“我听说有耳疾的人有时候掌握不好平衡。”

    “这样啊。”我点点头,还是今天才知道,但应该是真的吧。

    在安静的车厢里越发显得塞林格声音低沈,没有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该有的清亮,我实在有些好奇,忍不住问:“林赛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我小心说:“我听Wendy姐说你以前也做过乐队主唱,是真的吗?”

    塞林格愣了愣,但也没什麽所谓地点点头:“真的。”

    “那你嗓子……是怎麽变成这样的?”

    关于这个Wendy姐没有多说,只说是因为意外,但这个问题一直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我很想知道他本来的声音,又是什麽意外改变了他。可是这麽问出来合适吗?他会回答吗?

    塞林格沈默了一会儿,从几何时起,他的沈默不会再令我尴尬,可能是太习惯了,习惯到觉得他不说话也是像呼x1一样自然的事。

    “唱完现场我要走的时候,有人递给我一杯水,”塞林格说,“我喝了,後来嗓子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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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极度骇然,猛转头看向他:“那人故意的?!为什麽?!”

    “不知道,讨厌我吧。”

    我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怒,他以为是歌迷递给他的啊!所以才想都没想就喝了,怎麽变成这样……

    “开车了。”

    我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发动车子。

    前方车祸的车辆被拖走了,白sE的玛莎拉蒂在立交桥上夜奔,我却全程沈浸在震惊里。

    回去後也根本睡不着,不管是被高层XSaO扰的董佳,还是因为喝了“歌迷”递来的水而伤了嗓子,从此告别主唱生涯的塞林格,都让我辗转反侧,对董佳的遭遇是无奈和庆幸,对塞林格的只有愤怒和心痛。

    好在他最後遇到了LOTUS,LOTUS是他的救赎。

    这样想着,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我打开手机点开音乐,放在枕边,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影子,不管怎麽看,都无法忘记塞林格告诉我真相时平静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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