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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2/2页)
齐璞磕了药又受了惊吓,很快昏睡过去。季允风把他放在床上,把浑身被冷汗浸透的我捞起来,抱着我往楼下走。他走到一楼,推开一扇门,下面是向黑暗中延伸的楼梯。楼道长而窄,脚步声回响,他在我耳边说:“是不是真要让你变成残废,你才会老实?” 我仍旧因疼痛失声,连倒抽冷气都无声无息。 季允风走到最下面,打开了灯。一个四方空间,正中有一张床,床柱上绑着一根小臂粗的铁链,末端一个圆环。右侧一整面墙上挂满各式器具,皮鞭,匕首,钢丝。左侧有一个小门。 他把我放到床上,捡起铁链,拿出钥匙打开圆环,咔哒一声拷在我脖子上。他摸了摸我被他掐得青紫的脖颈,说:“很合适。” 我只能直挺挺躺着冒冷汗,左腿一动不敢动。季允风伸手按了按我碎掉的膝盖,我立刻抑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季允风笑了。他说:“乖乖躺着,我会经常来看你。” 他走时没有关灯,强烈灯光直射我的眼睛,大概也属于他折磨我方式的一部分。闭上眼,光线也穿透眼皮,带来热度和刺痛。我重复念着谢酊的名字,数这两个字的笔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笔画就是一秒钟,我熬过三小时四十分钟。 季允风下来了一趟,我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三小时四十分钟里一下都没有动。他指了指左侧的小门,说:“那边是卫生间。”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的腿能动的话。” 我被他打断,忘记自己数到哪一个笔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不就是想干我吗,现在我动不了了,你还装什么装?还是说你也怕自己被当作强jianian犯抓起来?” 季允风说:“我都吸毒了,还会怕被抓?”他又按了按我的膝盖,说:“乖,我只是希望你能自己愿意,我不喜欢来硬的。” 我痛地浑身一弹。 临走前他在墙上挑了一根皮鞭,在我腰上抽了七八道,被抽到的皮肤像被泼了热油,再用火去烧。但这种痛居然可以略微掩盖腿上另一种不同感觉的剧痛,我尽力去想腰上伤口,借此忽略膝盖粉碎,竟然也勉强能睡着十分钟。 就这样清醒一会,睡过去一会,偶尔拖着残腿扶墙去卫生间,有时在睡梦中被鞭子抽醒。不知道过去多久,某次我睁眼,看见齐璞正坐在我床边。 他低头削一只梨,没注意到我打量他的眼神。他清醒时的样子看起来很安静,眼皮细窄,嘴唇的弧度很柔软。 等他削完梨,一抬头看见我的注视,动作一顿,梨子骨碌碌滚到地上,沾了一层黑灰。他连忙道歉,把脏梨子捡起来放到一边,说:“我再给你削一个。” 我想说不用,张了张口,没能发出声音,只好看他又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只梨。 他低着头,沉默半晌,说:“我刚才和季允风吵了一架。” 突然来这么一句,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只好发出语气词:“嗯?” 他说:“我要他给你找医生,他不答应。我砸烂了他的厨房,他才说今晚让医生过来。” 我意识到他是在说我的腿,一时间颇感意外,停顿半晌,说:“谢谢。” “不用谢。”他削皮很快,白色果rou很快全部露出来。“他虽然答应叫医生过来,但肯定也不会让你那么快好。” 我一时更加哑口无言,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把掌心里接着的果皮整齐放在一边,切下一块梨子,终于抬起脸,把果rou送到我嘴边。 我没动。 他笑了笑,说:“放心,没有掺毒品。” 我也笑了,把梨子咬进嘴里。果rou里汁水很多,我长时间滴水未进,渴得难受,也就接受了。他一块一块地切下来喂给我,不知不觉我就吃掉了两只。 齐璞问我:“你多大了?” 我想了想,说:“再过一个月就十八了。” 他睁大了眼睛:“你才十七岁吗?这么小?” 我问他:“你多大了?” 他说:“二十三。” 我说:“你也不大啊。” 他笑了笑,可能有些明白我的意思。过了片刻他才说:“我这样已经有两年了。” 我看着他,问:“戒不掉了吗?” 他摇了摇头,说:“大概只能去戒毒所。我不想去。” 他问我:“你最近发作了吗?” 我摇头,说:“没有。”想了想说:“可能因为太痛了,顾不上想那些。” 齐璞的表情变得难过。他说:“我见过很多人被关进这里面,出去之后要么变成了我这样,要么从此消失,没人找得到。” 我想他应该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问他:“你也被关在这里过吗?” 他的脸色变得有几分惨淡。他轻轻地说:“没有,他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我顿了顿,安慰他说:“没事的,怕痛是很正常的。” “不是因为怕痛。虽然我是很怕痛,但我不是因为怕痛才这样。”他说绕口令一样这么说,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皮,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是因为……因为我爱他。” 不等我出声,他匆忙接上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正常?” 我发觉他又开始掉眼泪。我不知道说什么。 他泪珠接连滚落,脸上泪痕越来越多。他哽咽着说:“可是,可是你相信吗?我真的觉得他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以前遇到的人都不像他对我那么好,就算他给我吸毒,我还是,我还是……” “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我清了清嗓子,“你只是被他骗了。你可能只是在还不懂什么是真正对你好的时候遇到了他。” 他哭着点头:“我知道,我后来想明白了一些,但我没办法离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愿意让他对我做那些事,我可能还是爱他。” 爱这个字每天都有人在说,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很好很健康的爱。齐璞怕我觉得他的爱不正常,他不知道我的爱比他的还要不正常。 他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遇到每一个有兴趣的人都会对那个人很好,几乎每一个人都会被他骗,很多人都会爱上他,就算恨他也会忍不住爱他,他是惯犯,他太会蒙骗了。” 他说到这里看向我:“但是你不一样,我知道你吸毒是被他骗的不是自愿,你对他从来没有感情。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他砸你腿的时候我吓得半死。” 我笑了一下。 齐璞没笑。他眼角挂着泪珠,问得很认真:“所以我其实想问问你,你是不是遇到过真正对你很好的人?” 我看着他,沉默了很久,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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