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醋也能淹死人啊喂（裴昉） (第1/2页)

    光凭这一句话，周琅便断定，眼前神神叨叨的家伙有两把刷子。他要是张口就来“我观你印堂发黑、不日便有血光之灾”，定是个江湖骗子；但他说周琅的孽缘多，实在是太戳人心窝了。

    风自青衣人身后吹近，推来一阵阵素香。周琅闻不出是什么气味，好在昏竹悄悄告诉他：“二公子，是道场烧的降真香。他是位道爷。”

    周琅想起了今日来论道授课的诸葛慎，罗什么殿的什么正。官衔太长他没记住，不过肯定和眼前人脱不开干系。思及此，他问：“道长怎么称呼？”

    青衣人笑答：“在下道号‘望玄’。不知小公子的名讳如何？”

    “我叫周琅。”少年沉默片刻，倏地长叹一声，拍了下昏竹的肩，说，“你去边上把风，有人来了喊我。”

    他支开昏竹，露出一副愁容。虽说以他的样貌，作出此等神情，大有“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观感，但望玄并未轻视，与他并肩坐在池塘边缘，道：“周公子有话请讲。”

    “我是想听你说说。”周琅叹道，“烂桃花能治么？”

    望玄说：“你的治不好。”

    “啊？”周琅愣了一下，道，“那你能不能看看，我的烂桃花会进行到什么地步？”

    望玄定定地注视他片刻，笑道：“周公子，你现下身怀不适吗。”

    他没有疑问的语气，显然对答案了然于胸。周琅大惊，没想到所谓的封建迷信这么灵，就和开透视一样。

    他的脸涨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一柄折扇落下，轻轻抵住他的唇，停了他的话头。望玄不知从哪掏出的一把扇子，向他莞尔道：“我知你是身不由己，不过桃花入命，烂不烂皆得顺应下去，并非偶然招惹的枝节，可以随意修剪。”

    周琅羞耻地咬着唇，不想答话。得知烂桃花甩不掉已经够让他绝望了，还被陌生人看出他戴着性爱小玩具——周琅瞟了身侧一眼，发现池水结冰、跳下去也淹不死，顿时心如死灰。

    望玄揽过他的肩，像哄小孩似的摇晃两下，安慰道：“好啦，好啦。在下保证不说出去，周公子别太伤心了，嗯？”

    他嗓音低低的，温柔似春夜雨，说完也没有立刻放开周琅，依然勾着他的脖颈，观望他的情绪变化。周琅本来只是觉得丢脸，结果被贴心关怀，霎时憋不住委屈，眼圈红了。

    周琅哽咽道：“我等下还要听讲呢。”

    “没事啊，书院教的东西不难。我们不要听了。”望玄轻轻拍他的背。

    “哪里不难啊！”周琅悲从中来，立即反驳道，“课本跟天书一样，老师说的也不像人话，我从早到晚全是课，还认不齐字……”

    他越说越觉得都是自己的问题，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抽了下鼻子。

    望玄想了想，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呀。有些外院弟子，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金榜题名时。周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尚未弱冠，有大把韶华可用。”

    “但……但我身体不好。”周琅垂头丧气，疑惑地瞥望玄一眼，不知他看出自己的双性之体没有，道，“我之前差点冻死，现在天天犯困。又笨又困，还喜欢吃好吃的，你说我会不会变成一头猪？”

    少年的思绪跳跃，望玄却全然接住了。他认真考虑片刻，道：“豚豕之辈虽然愚昧，但若变了，烂桃花不攻自破。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周公子意下如何？”

    周琅喃喃道：“你说的对。”

    少年使劲揉了把脸，意识到自己和望玄互相依偎着，靠得太近。他连忙退开一点，不好意思道：“让道长看笑话了。道长，你是高人，我一下子好受很多。”

    他匆匆起身，给望玄拜了拜。动作很笨拙，可少年人眸光闪闪，已没了先前的萎靡不振。

    钟声敲响，提醒学子们上课。周琅向望玄告别，他笑着点了点头，依然悠闲地坐在原处。

    昏竹见周琅走来，立刻站起。但他的神色有些慌乱，欲言又止。

    周琅道：“你见鬼了？”

    “公子咋知道的。”昏竹苦着脸说，“刚才裴少爷过来，问公子你在哪。小的必不能出卖公子啊，就指了反方向，说您去看风景了。结果裴少爷跟火眼金睛似的，哼我一气就往公子那儿去了。我、我怕他又抽我，不敢拦，他便……便看见公子您和道长待在一块儿。”

    昏竹面露尴尬，显然“待在一块儿”是他美化过的说辞，真相估计是“抱在一块儿”。周琅安静了一下，看向昏竹指的反方向。

    周琅气道：“你指茅房说我去看风景？你怎么不说我去用膳呢？？？”

    昏竹茫然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我呸。”周琅原地转了两圈，自言自语道，“不对，我心慌什么？裴昉是我什么人？什么人都不是。”

    他在昏竹眼前打了个响指，道：“走走走，回去上课了。”

    周琅踩着钟声的尾巴回到坐席上，发现裴昉不在。几乎所有的内院学子都聚集在此，足有三百余人，等待国师授课。平时两人共用一张长案，现在却挤着四个人。要不是纨绔们围着周、裴二人的坐席驱赶，他们的位置早没了。

    但不知为何，国师本人迟迟不曾露面。直到半刻钟后，一名学究边擦汗边赶到学堂，命学子们自行诵书。

    议论声四起，前排的纨绔窃笑道：“赵兄，小弟刚无意间听到，国师大人不见了。”

    “哦？真的假的，罗浮殿的仪仗还停在大门边啊。”

    “不知他去哪儿了，学究们急得要死，发动十几号人一起找呢。”

    “不奇怪，国师大人向来如此。听说他在书院念学的时候，烧过掌教的胡子……”

    周琅记得赵详介绍，掌教比学究高一层，相当于教导主任。他听八卦听得聚精会神，不料赵姓学子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问：“裴兄怎么还没回来？”

    周琅没答言，他又道：“周二，裴兄不是去找你了吗？”

    周琅说：“我怎么知道，我没见到他。”

    前排俩人四目相对，嘟嘟囔囔地转回去了。周琅也有些不爽，好像被默认成裴昉的挂件儿似的。但他不爽归不爽，心底其实发虚，忍不住东想西想。

    裴昉是撞破他与望玄相处之后消失的，凭他的脾气，肯定气得不轻。古代人的道德枷锁重，他们上过床后，裴昉估计把他划成自己人了——倒不是多亲近，而是一种所有物。所有物隔天便跟另外的男人搂在一起，裴昉目睹此景，或许经受了一场重大的精神升华。

    周琅边想边腹诽，万恶的贵族阶层小少爷，王子病重度患者。可他骂来骂去，也骂不出个所以然，最后霍然起立，沉着脸出门去了。

    偌大的仪亭书院，裴昉会去哪儿？

    周琅漫无边际地闲逛，心中思索。这厮没回学堂，必是憋了一肚子火要冲他发作，准备私下诘责他。既如此，不如反方向考虑，站在裴昉的角度当如何想。若他是裴昉，会在周琅的必经之处等候，而一天内肯定要去的地儿，是午休的静室。

    周琅便往静室去了。

    果不其然，远远的，他瞧见自个儿的房门虚掩着，有人进去过。

    周琅吐槽了一下学院宿舍的安保措施，认命般推门而入。下一刻，眼前红影一闪，一阵隐含怒气的吐息拂在他颈侧。

    周琅被迫旋身，连退数步，躺倒在榻上。裴昉的小臂撑在他脸侧，将他整个人罩在身下，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