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争吵与决裂 (第3/3页)

是看上去不知为何让人满心哀愁。

    司机去问了情况，回来告诉厉觉，说是个疯子自己割了腕，昨天有人看到了就给送到医院来了，但是只付了包扎的钱就走了，疯子什么都说不清，也联系不到他的家人在哪儿，现在医院帮他处理了伤口就推出来了。

    厉觉饶有兴趣弯下腰，伸出手把缠在男人头发上的纸屑和枯叶拨弄掉了，离近些，他认出了这个男人。这是他在陈燃家中住下的那一夜里见到的疯男人，名字好像叫阿风。

    三楼是陈燃病房所在的地方，好了些后自己上了五楼，那里有林深的父亲，他正在里面睡着，戴上了呼吸机，宛如风中枯烛，纵然用一切方式保护他，也维持不了太久的时间。林深从病房里出来，在门外看到了陈燃。

    “请的护工呢？”陈燃问。

    林深叹口气：“我让她去吃点东西了，太辛苦了。”

    “浅浅也在亲戚家住了段时间了吧，等你爸好些了别忘了去看看她。”

    “老陈。”林深犹豫了一下，支吾着说：“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医生说接下来要动大手术还要很多钱。”

    “多少？”

    “还要二十万。”

    陈燃心里有些沮丧，先前还可以从父母那里支取，这次谈崩了之后他根本没有可以弄到钱的地方。林深看到了他的难处，往四周瞥了瞥，看到没人靠近，才壮了胆子小声说：“你能不能从厉觉那里再借一些……”

    陈燃没想到林深会想到厉觉，连连拒绝：“不可能，我们不能再和他有任何联系了。”

    “你救过他的命，这点钱他不会不愿意给你的。”

    “不是多少的问题，他是什么样的人，天东是什么地方，别人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吗？我们必须避这个嫌。”

    林深低下头没有说话，再抬起头时他的眼中有泪：“可是我爸这边等不及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林深，你不要冲动，给我点时间。”

    “你已经问他借过一次了，为什么不能再借一次！”

    “我什么时候借过？”

    林深又问：“你之前给我的那张卡，不是跟他借的话你哪来这么多钱？”

    陈燃苦笑：“是我爸妈给的，是我哥哥的抚恤金。”

    林深看了看陈燃，膝下噗通一跪：“老陈，我求你，算我求你的，除了找厉觉我们没有别的途径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我不能看我爸就这么死了！”

    “你起来！”陈燃强行将林深拉扯起来，不齿他这般行径：“我不会去找厉觉的。”

    “干什么呢，推推搡搡拉拉扯扯的，这里是医院。”路过的小护士小声打断他们。

    陈燃道了歉，然后拍拍林深的肩头：“你也去吃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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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深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的手。

    陈燃看了看林深决绝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林深的难处。回到病房，陈燃拿完好的备用手机插上了SIM卡，他想了想厉觉，摇了摇头，而后叹口气打算给父亲发条短信。他想的是向父母认个怂，拿点钱先帮林深度过这场难关。能帮上朋友的话，这警察不当也就不当了。

    他的短信还没来得及发送出去，忽然听到什么轰然坠落的声音，紧接着是有人的尖叫和呼喊。“快来人啊！有人跳楼了！”

    陈燃从窗户向下看去，血泊中是林伯父。

    人没有抢救过来，其实根本没有抢救的必要，一个本就虚弱的老人从五楼一跃而下摔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几乎是瞬间死亡的。他留下了一张纸条，大概的意思是，不想再拖累儿女了。

    陈燃猛然惊觉，他和林深争吵的时候，原来林伯父没有睡着，他全都听到了。

    林伯父被推出手术室时蒙上一层白布。林深仿佛并不悲伤，他只是眼睛红了，表情却是木木的，不说话也不哭泣。陈燃想给他一个拥抱，像他们在警校里协作完成一个任务后庆祝时一样，向他们后来遇到困难时互相安慰是一样。但是这次，林深推开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似乎满是仇恨。林深红着眼睛看着陈燃，倒退了两三步，而后转身奔跑着像要逃离这里一样。

    陈燃知道，他失去了曾经最好的朋友。

    似乎每个人都有要忙的事，陈燃给自己办了出院。他的东西还在郊野的小院里，只是现在那里应该空了，他也懒得回去，去了也只会难过。

    身上的钱也不多了，陈燃裹紧了衣服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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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风至今下落不明，他敬重的队长一直在骗他，他最好的朋友恨他，他的亲生父母怪他。陈燃抽烟的手微微地抖，他回忆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做错过一件事，但为什么却很辛苦。

    陈燃数了数身上还剩下的钱，他走进了一旁的小酒馆。

    几个小时后，郭胜旌遛完狗回来的时候在家门口看到一辆停下的出租车，还有一个男人架着烂醉如泥的陈燃。

    男人抬了抬陈燃的下巴好让郭胜旌辨认一下，而后问：“您是住这个地址吧，这个人您认识吗？”

    郭胜旌拍了拍陈燃的脸，没有叫醒他，只好回答：“嗯，同事，怎么回事？”

    “这位乘客让我给送这个地址来。您把车钱结一下。”

    “多少钱？”

    “打表计价是869块钱，他中间改了好几个地址，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跑了，算下来就这个价。”

    “扛走，不认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