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1/1页)

    塞恩斯作为高级研究员，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沦落成保姆的一天。

    少年碧绿的眸注视着他，里面是不谙世事的天真。

    塞恩斯打开光脑，冷静下载好某个高评分的儿童生活知识软件，并将其视频转载到房间里的光幕上。

    “这是讲解，你自己学一下吧。”

    011以前在实验室见过白大褂cao作光幕，所以并不陌生。他应了声，看着视频却突然问了句：“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啊？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呢？”

    塞恩斯顿了下，又默默下载了青少年生活知识软件，并嘱咐011一天观看不少于10个视频，并对每个视频写不低于200字的感悟。

    011：“可我不太会写字诶？”

    塞恩斯揉了揉眉心，“我明天会安排人过来教你的。”

    011：“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洗澡’呢？”

    塞恩斯叹口气，“是的，我不知道，麻烦你对照视频认真学习。”

    011心想我才不信，005都会洗澡。

    但他有点想小小的报复一下，所以说：“没事，等我学会了可以教你。”

    塞恩斯发现了少年无伤大雅的调侃，却只是摸摸他柔软的栗色发丝，含糊地道了句“会有机会的。”

    011不太明白，但塞恩斯说完便转身离开，似乎是因为手腕上的物品一直在“滴滴”响。

    “算了，”011盯着视频放空大脑，“明天再问吧。”

    塞恩斯来到阳台。

    夜风温温柔柔地吹着，街上却空空荡荡。

    是了，自从母亲逝世后，许多虫族选择沉眠，只有在族群需要时才被唤醒。

    ……

    “我保证，哥哥，”塞恩斯用指尖描摹着寂寞的灯光，“这会是一次物超所值的冒险。”菲尼尔

    “希望如此，”光脑另一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深沉低哑，“议会将定期派人来视察。”

    “无所谓，”塞恩斯道，“还有两年时间他的腺体才会成熟，时间很充裕，请相信我是个有cao守的研究人员，不会像帝国那群刽子手，圈养牲畜似地对待实验品。”

    “不，塞恩斯，”光脑那边的声音冷静道，“比起讲求道义，他们更追求结果的成功，如果你的实验没有进展，我相信议会将立刻重新派遣研究员进行试验。”

    塞恩斯叹口气，“好吧，你放心，我明白的。”

    光脑的通话结束。

    塞恩斯吹着风，突然想起少年那双清澈的碧色眼睛。他没有治疗维纳那一拳造成的伤口，此时嘴角还在微微抽痛。

    “就他吧。”塞恩斯摸摸嘴角，低声地自言自语。

    011醒来后发现房子里似乎只剩了他一个人。他小心地下楼转了圈，看到一张桌子上摆了东西，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

    “这是早餐。”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011连忙回头，“咦？是你呀。”

    维纳引导少年坐在餐椅上，“是的，你可以直接叫我维纳，以后塞恩斯不在的时候，我会来照顾你，并教你认字。”

    他看出了少年的饥饿，没再多说什么，轻轻卷起rou卷递到少年嘴边，道：“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就像营养液一样，来，张嘴咬一口。”

    浓郁香气瞬间占领011的味蕾。011瞪大双眸，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维纳猝不及防，手指被少年柔软的唇贴了一下，几乎是有些慌乱地将手往后撤了些。

    011就像一只讨食小狗，想继续追上去。维纳迅速将剩余的rou卷放到少年盘子里。

    于是011开始自己吃。

    维纳眼底带着几丝温和笑意，静静地看着011吃饭。但突然，他意识到一个问题，“011小朋友，你洗漱了吗？”

    他忙着做饭，都忘教少年洗漱流程了。

    但011却点点头，“我昨晚看的视频教程里说过‘起床后第一件事是洗脸刷牙’。”

    维纳放心了，看少年似乎只吃rou卷，又递了一盘蔬菜过去，“不能光吃rou，也要吃菜哦。”

    说着，他拿起沙拉叉演示了如何将盘子里的菜吃到嘴里。

    011好奇地叉了一口，眉头皱着咽下去，拒绝道：“这个和营养液一样难吃。”他又指了指还剩点渣的rou卷，道：“这个好吃。”

    维纳惊讶地揉揉少年的脑袋，“这也是视频里学的吗？”

    011摇头，“我还没学到‘食物’这一节，这是005说的，他说营养液就是‘难吃’，每次吃到都让人反胃，相反，让人忍不住吃了又吃的就是‘好吃’。”

    所以他真得好好奇糖果的味道啊，也不知道塞恩斯今天会不会带给他。

    维纳心又痛了，“乖仔，你以前只吃过营养液吗？”

    011点点头，试图悄悄将蔬菜沙拉推远一点。

    维纳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心疼又好笑，干脆把自己那盘rou卷和少年的蔬菜换了个位置，道：“正好，我喜欢蔬菜，你帮我解决这份rou卷吧。”

    任何一只虫族听到这话都得怀疑虫生，因为它们是食rou动物，而蔬菜是维纳为了少年的营养均衡特地准备的。

    不过少年没有这个概念，他想了想，道了句“谢谢”。

    ……

    吃过饭，维纳开始教学。

    他给少年带了幼儿课本和低年级字帖，从最简单的字符逐步深入。

    011很聪明，学的字符基本读一遍就可以记住。

    维纳恨不得把少年夸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小天才。

    “维纳，你的名字是这么写吗？”少年被夸赞得不太好意思，眼神亮晶晶。

    维纳鼓掌，“太棒啦，就是这么写。”

    011又想到一个问题，“唔，维纳，为什么我的名字是一串数字呢？”

    对维纳老师而言，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难以解答的题目。他温柔地笑了下，“字符组成的名字，碍于规则终有一天会重复，而数字之间有无限种可能，你永远是独一无二的小朋友。”

    塞恩斯回来时接近傍晚。

    他一开门，011便开心地跑过来，后面跟着不急不缓的维纳。

    “塞恩斯，我会写你的名字了，”011忍不住炫耀，“而且我有了小名，你猜猜是什么？”

    塞恩斯轻轻瞥了眼维纳，随后将注意力放在少年身上。他就像一颗坚强的小种子，好不容易等来了一点水滴，所以迫不及待地散发生机。

    塞恩斯配合道：“猜不到，你能告诉我一下吗？”

    “叫一一，”011补充，“这个名字超级简单，我很喜欢。”

    塞恩斯低低笑了声，“确实，我很久没见过这么简洁的名字了。”

    “哦对，给你的糖果，”塞恩斯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的包装袋，“我买的是草莓味，店家说这个卖的最好。”

    011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一种淡淡的香甜透过包装纸溢出来。

    幻想了很多次的梦，实现近在咫尺，011甚至感到些许不真实。

    维纳帮少年轻轻剥开一块糖果，放在他嘴边。

    011捧着糖果袋，用舌尖轻轻将糖果卷进嘴里。

    “真的好甜啊，”011想，“005真的没有骗我，这个比早中晚三顿饭都好吃。”

    他感到眼角有点凉意，紧接着，柔软的纸巾轻轻抚上脸颊。

    他听到维纳担心地问“怎么哭了”。

    其实011也不知道，他只是在想如果005在这，估计要骂他“吃独食”了。

    他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见过005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