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友弟恭_Cater4-1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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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ter4-11 (第1/1页)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幸褔的小孩,从出生前就是了,母亲怀着我辛苦做工,日子苦涩。我出生後并没有带来多少福气,仍是那样的苦涩,甚至更凄惨,母亲月子没坐满便又去工作,大大伤了身T。可以说,我根本就是个扫把星。

    我出生在一九八零年──民国六九年的夏日,我的名字之所以叫江Ga0,是因为母亲希望我能成为一座大山让她可以依靠,故这般为我命名。我国小时只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这样好的名字、这样美好的期盼,读书加倍地努力。直到国中时母亲嫁入俞家,我发觉自己就算长成大山,母亲也不会需要我了,加上不断地受到俞家人侮辱与差别对待,我没有走歪,只是堕落了。

    我讨厌打架;讨厌cH0U菸;讨厌喝酒,每当我看到学校有人自以为这样很帅时,我就在心里暗暗骂了他们是智障,但也不想去招惹是非。可後来这样厌恶这三件事的我却沉於酒海之中,菸也cH0U过几回,完全不把自己的身T当一回事。

    回到我所知道的、我与他的最初,那日我被b着cH0U菸,不服致使手被刺了一刀而进了医院,醒来时那在一边削苹果的少年。

    说了几句话後发现他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可憎,我开始与他亲近──一曲《卡农》、一部电影、一把大红伞、一场运动会、一次重感冒、初尝的禁果......还有那个有白sE飞鸟的、互相追逐影子的夏日午前时刻。若能删除这一切,是不是我们两个就能各自走各自的安稳人生路了呢?

    我脑海中闪过像照片一般一幕又一幕的画面──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林新诚在教室後方,像看护与病人般地在游荡,那份单纯而美好的友情。在JiNg神病院里与尹海佳的认识是使我不被嫉妒驱使而做出伤害俞景辰与她的绝对保证,她给我的那一杯水──大旱後逢甘雨的放松与安心,那一架留给我抒发情绪的钢琴。安适闵时刻对我这个「图书馆蘑菇」的关心,毕业时不舍的拥抱与我对他班机是否安全起降的担忧......

    与我已有三年未联络的林新诚却常在T育台看见,他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羽球国手,未来可期。尹海佳大学毕业後赴英就读哲学硕士及博士,考取了教授执照,目前兼职写作。安适闵在台北的一家上市公司做总经理,前阵子还有出来吃饭,他还笑着说图书馆蘑菇终於不再是那个不善交际的蘑菇了。

    俞景辰继承了家业,商务繁忙,与我再见面时,剩下的,便是无奈与怅然了。

    我吗?还是一个正在努力的医生,大学毕业後全心投入了工作,没什麽成就,倒是和其他同事一起救过几条生命,也算是积了些德吧,在我这罪孽的一生。

    一位又一位的过客,他们的影像都清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每一幕都是回忆,除了这些记忆带给我的感受之外,便无旁的了。

    当影像终止播映时,我突然好累好累,被丢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在听到了心跳归於平静、手术室里那也算熟悉的「哔」声时,我的身T无奈地躺着,再也动不了了。

    那曾经是别人生命的终止巨响,现在,怎麽也无法想像是我的。

    我推开一扇大门,老先生正在小楼门前浇着梅树,听见我的脚步声,抬首看我,笑道:「《卡农》弹得很好。」我看着老先生慈祥的眉目,一阵酸楚,道:「是爷爷教得好。」他做出责怪的表情,道:「不是我教得好,是你一路走来,磨出了感情。」

    一眨眼,我坐回了钢琴椅,《卡农》优美的旋律与钢琴温柔的乐音动听婉转,我弹得忘我,老先生则在曲终後为我鼓了掌,笑道:「你以前弹的总是没味道,可现在听来,你是真的T会出了人生的酸甜了。」

    「那我宁愿我这一生都弹不出这样有味道的。」

    老先生无奈一笑,道:「人这一生,不可能什麽乐与苦都尝不到的。」

    青梅落下,父亲雄壮的身材映入眼帘,我不断地跑、不断地跑,只怕被他抓住毒打一番。余光中,他本追着我的身影静止了,我离他有点远,只听他道:「细汉的,过来。」

    我不由自主地向他奔去,我从未见过他露出像现在这般温蔼的笑意:「歹势,这一生的债,来世再还。」他将藤条丢到一边,转身便走了,我上次看到他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藤条落在了地上,溅起了几点灰尘,我来到二伯父临终前所居住的房间,他低声道:「你终究还是没有和他重新来过。」

    「你选择让他得到你所认为的幸褔,可到最後你发现那不是他想要的幸褔,却还是无法将他所想要的给予他,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这,就是世俗的强大。」我静静地道。

    他床头的那本书落下,我恰恰接住,医院熟悉的西药味道涌入意识,我为了什麽而让自己从堕落迈向清醒?或许只是为了让那个为了我而不与俞父商讨离婚的母亲的期盼实现而已。可现在,她的山却要化作沧海了,她无法依靠了,她年老了,永远都只能被束缚在那里了。

    我的生命已无法挽回,现实并不能像电影一样,已Si之人不会因为一线牵挂而逆转Si亡。此刻的我就像洪流中的小舟上一般,无法控制小舟的航行方向,只能一直任由水流将我冲到他所想要我抵达的地方,那儿或许是大海;或许是沙漠;或许是冰原......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们的X质都是相同的──Si亡。

    在我目光中坐在椅子上的、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双手紧扣着,做出祈祷的手势,在Y影中的双眼泛着不加掩饰的红,那是我用了一生去Ai的人──俞景辰。

    与他眉眼相似的孩子被医护人员──我那个使我为我的自私感到愤怒的同事──引着走了出来,手脚上皆包着白sE的纱布,有被我推倒在了地上所受的擦伤,也有被车子碎片与现场草木喷溅弄出的伤口,看着很是可怜,可他的父亲却只一心记挂着他的Ai人生Si与否。

    他的孩子安安静静的,看着甚至有些呆愣痴傻,啊真是,居然让他看到了我最丑陋的模样,怪不得......怪不得。我也跟着有些痴了。

    我Si了,嗯,我Si了。没有想像中的照样造句,也没有想像中的痛苦,更多的是无法相信与无力感。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就好像熬了一夜,然後早上上课时快要睡着的那种模糊昏沉感。

    我看着俞景辰与他的孩子,他终於感受到了孩子的存在,抬首去关心他。

    我恍然想起那朵梅花落在深棕sE的格纹大衣上时、我匆匆的一瞥,与那个男孩困惑的眼神──

    那样的初遇,无论之後怎麽样,总不会是错的吧?

    被b着放下所有的意难平与无奈,释然。

    我记得我听到你琴音时的那份安心;我记得我那天与你一同看电影时你的眼泪;我记得我第一次拥住你时你的僵y;我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时的悸动;我记得我们在公园里玩溜滑梯的浪漫;我记得我们在合欢山上的那片草地立下的约定──二十五个光年的约定。

    我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以你的模样出现的幻觉时的欣喜与失落;我记得看见你挽着他人的手步入婚姻殿堂时的背影;我记得目送着你离开我目光的痛苦;我记得伤害你後的悔恨;我记得再次见到你时的两种矛盾心情;我记得那天醉酒後的拥抱──我们之间的、彼此心跳都还持续着的最後一面。

    我淡淡一笑,望了他最後一眼,然後便像少年时上课的每一次昏沉睡去一般,深深「睡去」了。

    这一次,就算十三年前的教官真的走来用吼地叫我,我也不会──不会再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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