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诩】昙香尽_(上篇)春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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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篇)春梦 (第2/2页)

来缓解尴尬。

    ......后来吗?

    他下意识抬手,用指尖触了触自己的唇,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先生?”

    “哦,后来我便将他带回去了……殿下今日光顾,可不是为了来看在下笑话的吧。”

    “嗯。这几日多降雨,想着先生腿脚多有不便,便求张医圣配了几副药。”广陵王将一个小布包推到自己面前,又笑着补充,“这药有安神作用,也可以缓解疼痛,对身体有益无害。”

    “那我就先谢过殿下了。”他小嗔一口茶,又开始眯眼打量面前的女王爷。

    虽然眼前人与平日无异,但是可以很明显看出她在逞强——眉眼间积淤的疲惫已将她尽数出卖。

    “殿下,有心事的话不妨直接同我说。既然已经是绣衣楼的人,那为楼主解忧,也是在下的职责所在。”他放下杯盏,将手覆在了对面之人的手背上。

    这才是姑娘家的手,虽称不上玉骨冰肌,但也勉强算是温软可人。

    郭奉孝不至于这么糊涂,连姑娘的手都辨不出来。

    他突然发觉自己又走了神,忙收回手,迎上对面之人的目光,诚恳道:“殿下放心,在下只是个文弱的瘸子,不会吃人的。”

    “郭嘉去了何处,先生心里大抵也清楚。”

    “哦?殿下是想在我这打听奉孝身处哪家歌楼吗?”

    “......哈,在下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顿了顿,他自嘲般地苦笑一声,往两人面前的空杯里添满茶,又笑着调侃一句,“莫非——殿下已经不再是奉孝执念里的英雄了吗?”

    “先生为何出此言?是还在对英雄的人选耿耿于怀吗?”

    “自然不是。论英雄,可没有比殿下更加合适的人选了,文和自愧不如。”他从容地接下言语里的刀子,思忖广陵王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郭奉孝的行踪他自然是心中有数,身为闲人一个,绣衣楼肯定困不住这浪登徒子。

    在学长的引荐下,他头也不回地去投奔了曹cao,可没把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气死。

    他知道郭嘉这是打算把广陵王引到自己的新局里,好让他看上的两条龙在厮杀中决出最终的胜负。

    .......所以她今日真的是来向自己打听郭奉孝的行踪的?

    “先生可知那曹孟德不战自溃之事?”广陵王开口,道出的却是一件无关的事。

    “在下不知。”他嘴上应得从容,指尖却不知为何开始小幅度颤抖。

    “不自量力的曹贼打算北征乌桓。乌桓地势险恶,行军艰难,不知这波军马在途中遭遇了何事,竟在半月前失联了。”

    她说得没错,郭嘉是在半月前同他断了联系,想必也是去了乌桓。

    难道......

    阴霾盘踞在胸中,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浮现。

    不知怎地,感觉身子有些发凉。

    他将斟满热茶的杯盏握在手中取暖,用目光示意对面之人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从雀部传来的密信里得知,是因为他们在行军途中染上了瘟疫,军心大乱,这才不战自败。”

    “自然,若是乱了士气,再好的军马也不过是丧家之蚁,无头之蜂,必定不攻自破。”

    “那先生可知,他们不战自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是......”他欲言又止,心中愈发不安起来,好像隐隐猜到了事故的最终结局。

    原因并不难猜。

    群龙无首,各自为政。

    郭嘉官至军师祭酒,此番出征又与军马同行,自然是打头的人物,想要军心涣散,唯一的可能便是.......

    “既然先生不知,那我便替先生说了。”

    “郭奉孝病故于望六日,因为没有办法阻隔瘟疫的传染,曹军只能将他们那染病的可怜军师连人带车一同烧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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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对面之人开合的嘴,他只觉得霎时间万籁俱寂,空余耳畔呼啸而过的风。

    郭嘉,郭奉孝.......死了?

    因为染上了瘟疫,所以遗体连着板车一同烧了个干净,什么也没留下。

    那风卷着顶锋利的刀,剖开心口的伤,将他这具躯体里的全部血rou从那道口子里抽离了出来。

    他顿觉手脚冰凉,指尖无力,竟失手将杯盏打翻。

    茶水盈盈淋了一身,湿了半件中衣。

    广陵王的目的达成。

    二人简单寒暄两句后,她便先行离开。

    独留他一人,在屋里呆坐。

    他不是没咒过那短命鬼死,只是没想到他会以这般狼狈的模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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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缢死,毒杀,怎样都好,郭奉孝应该死于自己之手,而不是因为这样一场瘟疫便随意丢了性命。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感想,只是觉得周遭如冰窟一般,寒冷彻骨。

    疼了数日的伤腿此时也麻木了——他很难寻找到自己存活的感觉。

    郭嘉,郭奉孝,就这样丢下自己和学长先行一步了?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

    他怒上心头,一把掀了几案,杯盏摔得稀碎。

    布包也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治疗伤腿的药剂,而是一个木匣子,一个沾血的小木匣。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想冲上去把木匣捡起来。

    可他忘记了自己那条伤腿,连支持自己站起这样的事情都很勉强。

    他狠狠地栽倒在地上,却还是挣扎着,想要将那东西揽进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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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匣里究竟有什么?

    除了一束已经被火烧融,几乎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耳坠以外,便再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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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也是望六日。

    花前月下,某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公子因为眼拙,不小心错吻了他曾视为“眼中钉”的同窗。

    “阿和,我们成亲吧。”

    那人笑着说完这句话,便醉倒在在他的怀里。

    浮生花前,不过春梦一场,尔尔。

    只可惜,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动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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