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狄德诺人鱼（十六） (第1/2页)

    狄德罗效应

    整八点。

    四周静悄悄的，自鸣钟整点的报时声在怠倦的空气里孤独回荡。壁炉里的火焰懒懒地翻了个身，继续蜷在几根烧至半焦的木柴上打盹，喉间偶尔发出一点“咯吱噼啪”的梦中呓语。龙堡入夜后总是这样，一切与往常无异。

    伊格尼兹仔细探测着四周的一切。巨大的结界罩住了整个龙堡，似乎是龙堡主人遭遇不测时自动张开的防御设施，将凶手牢牢困在案发地。不过现在赫蒂已Si，结界失去补给源，逐渐削弱，花点时间就能破开。

    好在西德尼及时离开了。

    只是想到这个，就有和煦的安定稳妥感流过全身。

    伊格尼兹给自己倒了杯酒，在冰室里窖藏过还掺着霜的YeT从舌根一路烧到胃部。他来到赫蒂支离破碎的尸T前，拿起银刀剖开她卡在铁棘间尚还完好的左x。原以为她的血已经流尽了，开膛那刻还是有一大捧血Ye泵了出来。

    看来无论是谁，Si去后都不过是一堆会腐烂会凋敝的r0U。

    伊格尼兹心中倒没什么恨意，他向来缺乏正常人的情感波动。

    冷静下来后，伊格尼兹来到窗前。Y霾从白天一直蔓延到黑夜，遮挡星月。听从他指挥的龙的爪牙们在城堡外守候着，数量惊人，野兽，巨人，兽人，妖JiNg，密密麻麻像深冬降临的雪片，从大门外覆盖到山脚下。此时却似乎被什么刺激了，都兴奋地蠢蠢yu动，发出高低不一的嘶叫。

    怎么回事？

    伊格尼兹皱起眉。

    一个人突然从窗外倒吊下来，近在咫尺的脸庞b迫他的呼x1。

    伊格尼兹并不后退，抬手就攻击。

    对方灵巧地躲避，撞开窗户闯进来。

    一个小nV孩，金发金眼。

    “为什么你这个杀人犯看上去那么悠闲自得？”

    声音也很熟悉。

    就是塞西尔。

    她看上去好像长大了很多，龙角和尾巴等所有显示本T的特征都消失了，衣服不再合身，敞开式的衣领紧紧勒着x前小巧的隆起，扯坏的蕾丝颤巍巍挤在下陷处，教堂穹顶般的织丝裙摆下露出的纤细脚踝有如白sE大理石柱。覆盖后背的金发灿烂得能融化。

    金眸里透出独属于龙类的傲慢乖戾。

    伊格尼兹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可以确定的是，她已经蜕变成为真正的龙类，走进来那刻空气顿时紧绷到让人难以呼入鼻腔。

    “你把她杀了，”塞西尔闭上那双流淌着蜜糖和金sE的耀眼眸子，以判决的语气说到，“你是个理应去Si的罪人。”

    伊格尼兹安静地听着：“我一直罪孽深重，杀Si的人中添她一个也不多。”

    塞西尔走过去抚m0刺穿nV人身T的铁棘，发出短促的叹息，后背蕾丝遮掩下蝴蝶骨微微cH0U动，仿佛下一秒就有一双翅膀挤破皮r0U骤然伸展。

    伊格尼兹一边寻找着刺杀她的机会，一边以轻松的语气谈到：“怎么？在为你母亲的Si而悲伤？”

    “母亲？”塞西尔的话语中飘过疑惑，“她用她的种子加上深渊里其他魔物的生命组成创造了我作为她的继承者，又以自己的血骨和魔法滋养我。这就是母亲吗？书上不是说母亲是以交配受孕的方式诞下婴儿的nV人吗？”

    她轻飘飘的一字一句让伊格尼兹的呼x1变得有些失控，似乎有灰尘被拂净，他终于想明白了之前不清楚的事。赫蒂为什么越来越虚弱？原来她吞噬的那些JiNg灵滋补的从来不是她自己，而是塞西尔，这个小小的恶魔。

    “虽然我一直待在卵里，但我什么都知道哦？包括你计划刺杀她的事。”

    伊格尼兹悄悄准备魔法，温和地微笑着：“为什么不阻止我？”

    “她已经到了该逝世的时刻了，”塞西尔m0了m0nV人垂下的头，踮起脚温柔地抱住她的脖颈，一下一下蹭着，“龙有了继承人之后生命力就会迅速衰弱，正常的，我从卵中醒来时她就会Si亡，并通过Si亡将剩余的力量全部传递给我。可她不肯Si去，继承仪式的最后一环迟迟不能完成。恰好你要杀她，我没必要阻止啊？”

    “就那样强行延续着早已腐朽的身T和JiNg神真的愉快吗？”塞西尔跟nV人额头相触，声音越发低了，Y郁迷离，嚼在齿间抵在舌尖又黏上一丝莫名的感慨，“一定很难受，很痛苦，很煎熬吧？”

    她抬起头，每说一句就将nV人挂在铁棘间的残骸取下一块扔进壁炉里，打盹的炉火被惊醒，张了嘴将东西吞下咀嚼。火星冒着，融化鲜血，伊格尼兹阖了阖眼，他了解Si亡，了解尸T，手上沾了太多鲜血，却在这时觉得血腥味儿是那样浓重，几乎难以呼x1。

    “至于你……”塞西尔就要转身。

    伊格尼兹动手了，直袭塞西尔心脏的正后方。

    动作却立刻停止了。

    魔法波从后方攻击了他，将肩膀前后洞穿。

    伊格尼兹的手臂无知觉地垂了下去，血Ye一直淌，轨迹清晰，在掌心积起一滩，又沿着指尖一滴滴滚落。

    他皱着眉，看见黑发男人从后方走来，径直经过他。庄严的长袍拖曳在地板上，黑发微微起伏间仿佛夹杂着夜风与雪花。

    “林德？”

    塞西尔踮脚抱住他，沾满鲜血的双手在他雪白的衣襟上留下刺眼的印痕，微眯的双眼间透出一点往常的天真和欣喜，毛茸茸的脑袋蹭着男人的下巴：“他跟我签订了新契约，现在是我的东西了。”

    像一个孩子抱着她心Ai的毛绒玩具。

    伊格尼兹恢复着自己的伤口，望着林德那张找不出破绽的冷峻面容：“你自愿的？”

    他骗赫蒂解开了林德身上被转移过去的契约，林德现在就显得格外不正常。在赫蒂Si后塞西尔没有完全蜕变的时间里，足够林德杀Si她一百次，那为什么又……？

    林德点点头，平静地说：“是的。”

    “你疯了。”

    “嗯……是啊，”男人r0u着塞西尔的金发，温柔地笑起来，好像有一张封住脸孔的冰雕面具在此时忽然融化，“我沉溺于美梦，渴望的太多。”

    伊格尼兹有点头疼，太yAnx里的血管突突地贲。他看人果然很准，第一次见到林德就做出了判断，隐秘的禁忌对这位表面严肃冰冷的法师有着致命的诱惑，极容易使他深陷在黑暗的泥沼不能自拔。他一步步偏轨，直至今天自愿踏进龙的陷阱里。

    不对。

    伊格尼兹早该察觉：林德在火山底带着微笑为塞西尔取名字时，他整个人都已经……

    失常了。

    “你从她身上获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