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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子弹飞多久才能变成白鸽 (第2/2页)
言雨楼弯腰挡在她面前,捂住她的耳朵。 哭声更大了。 “砰——” 第一颗空袭导弹在299年2月11日毫无征兆地落在离树嫩国音乐学院不到十千米的地方,刚刚持续不到三年的平静被彻底打破,树嫩国境内无论本国公民还是外籍人士,所有人都想着往出跑,一刻也不想停留。 原予在琴房练琴,那个挺着不小的肚子的小老头教授满意地点头,却突然流下泪水。 “战争开始了,原,你不离开吗?” 树嫩国遭遇导弹空袭的第三天。 原予看着真的一点也不着急,她和教授一起看向窗外,混乱的车道,用力按着喇叭的出租车,司机每一秒钟都在原地起价,通往机场的路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航班取消,回国的一张票十万是起步价。 今天是白钟懿最后一次飞京阳到树嫩国的国际航班,她一遍遍地给原予发消息,让她马上到机场,不用收拾行李,她就算把她藏在餐车里也能将人带回京阳。 看下时间,现在飞机应该已经在树嫩国唯一一家还在运行的飞机场起飞了。 “叮——” 原予的手机还是那个铃声,这次是陈照识。 “死丫头我最后通知你一次,赶紧到机场,我的飞机马上下降,带你回京阳。” “不用了,这里降落不安全,你直接往京阳走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辞别教授,原予往租的房子走,她的房东是个70岁没有结婚始终单身的老奶奶,她今天也煮好咖啡,笑眯眯地看着她回来。 “安德薇,我今天又被教授表扬了哦。” “小原同学真棒,来看看我今天的作品。” 安德薇从68岁那年开始自学画画,她似乎很有天赋,只是手指因为上了年纪习惯性地抖动,握不住画笔,笔下的每一根线条都是波浪线。 1 “我觉得人脸和表情已经很好了,就是手部的线条有些不合比例。” 原予弹琴的手很稳,经常帮安德薇修改线条,但她的画功很差,改着改着两个人就笑成一团。 她笑着看向安德薇,笑她真的成圣人了,怎么背后还发光,下一秒,剧烈的震波将她们一起掀翻在地,摆着画作画笔和咖啡的桌子压在身上,玻璃全部爆开,带着被炸开的泥土飞进屋子里,混合着陌生人的血液和脊髓。 原予的耳朵在未来的两周里都听不到任何人声,她脑子里只有尖锐刺耳的噪音,和一个孩子的哭声。 咖啡洒在裙子上,半个胳膊摔得肿胀又血rou模糊,她爬起来,走到没有玻璃的窗户边,不知道谁家的婴儿落在安德薇的院子里,脑袋被炸开,落在院子的各处。 婴儿正前方的路上,躺着一个女孩,哭声是她发出来的,很微弱,却无限回荡在原予脑子里,她什么都没想,从被炸飞的门洞里走出去,地上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满是惊恐,看到她,用力抬起手。 “啊啊啊——” 不远处一个大胡子的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嚎,他被压在一块大石头下,下身血rou和泥土融合在一起。 他指着地上的小女孩,不停蠕动着上身,原予扶着几乎没了知觉的腰蹲下去。 哭声越来越弱,她已经死了。 1 她将孩子抱起来,用自己两根黑色的手指撩开她脸上染着血和脑浆的头发,一步一踉跄地走到她爸爸的身边,将孩子放在他的怀里。 刚刚安静下来的住宅区小路又开始有尖叫,原予听不到声音,只能凭借眼前人模糊的动作跟着抬头看,一架直升机盘旋在她的头上。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会朝他们扫射的机枪,尖叫着跑回屋子里,钻进桌子下。 “原小姐!原小姐!” 直升机上有人大声的呼喊着原予的名字,可她什么都听不见,只是慢慢的走回屋里,扶着安德薇坐在沙发上。 原予打了个剧烈的冷颤,瞬间睁开眼睛,耳鸣似乎还在,侵袭着她的大脑。 抬手扭着自己的耳骨来回旋转,一只手挡住她的动作。 原予转头朝力道的方向看,发现自己是躺在言雨楼的腿上,他靠着窗坐着,手里拿着份文件翻,借着外面的月光。 “你不睡一觉吗?明天还要工作吧。” 支着手臂坐起来,身上盖着的外套也滑下去,是他的上衣,心口处还绣着国徽。 1 “你说。” 言雨楼很少用这两个字开口,原予回头等着他的下文。 “难民希望离开自己的国家吗?” “这种事情,即使是同一个人在面对不同的情况选择都不会相同,又怎么能用一个词概括那么多人。” “嗞——叮——叮叮——” 断了电的地方只能用口哨和手摇喇叭通知信息,言雨楼听见声音立马站起来。 “署长,快下来,地震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灾难扎堆赶来,原予被半夹着跑到楼下,眼看着堡垒后面小平房塌成废墟。 没有时间看着这栋堡垒建造工艺如何,所有人都上车,不知目的地的飞奔,原予夹在言雨楼和王书羡中间,在后面抓着他腋下的衣服外套。 越来越多的人跑到路上,车子寸步难行,和他们同一排的车门打开,又挤进来一个随行官员,带着个哭泣的小女孩。 1 一辆八座商务车塞进来十一个人,他们这一排就挤了五个,副驾驶上的男人伸手将女孩抱过去,原予也被言雨楼从身后拉出来,卡在他的一条腿上,紧贴着车门。 “署长……”副驾驶秘书的五官都扭在一起,“刚刚接到消息,在两国边界处,我们要接应的1800名难民手挽着手拦在持枪的谢丽国武装部队前拒绝他们再前进,但是,现在已经无人生还了。” 他说完,车内死一般寂静,连小女孩都不哭了。 “那我们直接回去?” “停车!!!” 车上一个当地人突然喊出声,司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将刹车踩到底。 车轱辘在地上磨出极深的印记,车内所有人都向前扑去,眼睛挤到前车窗。 地震余波到来,车头面前一百米不到的地方,地面上突然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站在那个边缘的人瞬间从地面消失不见,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地面又重新恢复得完好无损,一切平静。 “啊啊啊啊啊——”周围目睹现场的人发出尖锐的叫声。 “哇——” 1 车内只有小女孩震天响的哭声,他们沉重的呼吸,和瞪大到合不上的眼睛。 钱途一连三天晚上都没回来,开门进来时脸色很差。 “不舒服吗?” 任笙正看电视,树嫩国的战争新闻触目惊心,她走过来,抱住他的腰。 她身上暖洋洋的,带着太阳的味道,钱途垂头下去吻了好几次。 “我今天把超市的兼职辞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因为啊,我接到了第一条广告,推广费2000块呢。” 任笙兴奋的在客厅里跳起来,没看到钱途越来越阴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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