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光 (第2/2页)

  学生零零散散从大门走出来，这个时刻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黎歌没有看到熟悉的脸庞，正想转身离去，手里捧着的笔记簿却又开始不安分地震动。

    她无奈只能打开本子，却发现停下来的正是陈晔的部分。

    她给忘了，今天是陈晔的另一个转捩点。

    还是一样，备受欺凌，患上心理疾病。

    黎歌的一双手蓦地紧握成拳，几度深x1吐气，却还是按耐不住心底四起的波澜。

    黎歌从不後悔当然救了陈晔，哪怕她後来因此而受伤，哪怕後来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今日，是救，或者不救？

    她不应该救。

    她就应该像对李玟音那样，平静、冷淡地看着这一切，做一个旁观者。

    可她一直想起那些相处的点滴，想起他被欺负时自我放弃的样子；想起他不适应温馨平静仓皇而逃的样子；想起他被她调戏时的故作镇定；想起他和她拌嘴时不甘示弱的神情，终於不那麽惜字如金。

    陈晔像是一块石头，放在深潭里久了，冰冷得冻人，可她把他捞上来了，渐渐地有了温度，她该怎麽亲手再把他丢回刺骨的深水中？

    她该怎麽办到？她该怎麽看着陈晔受到这种不人道的伤害？

    她还在优柔寡断，可时间已然到来，她只能振翅向所在地点飞去，心中仍未有决断。

    陈晔，我究竟该怎麽做呢？

    向晚的C场把形单影只的身影拉得颇长，陈晔瘦高的影子在地上晃荡，枯h秋叶落在上面。他低头，蹲下拾起了那片叶子，若有所思。

    他想起方才所见。

    他是回来学校办理休学的，他实在厌倦了这种被凌辱、欺侮的生活。

    真是乏味又令人作呕。

    经过後方公园，他突地想起那一日黎悦说的话。

    「等你有空，去学校後方那个公园，里面有一棵特别大的松树，土里有东西。」

    「什麽东西？」

    「黎歌的过去。」

    黎歌的过去，他从前并不好奇，可如今，他却免不起开始在意。

    他想独善其身，他不想要Ai人。他感觉自己就像天煞孤星，父母、哥哥、音姐，都Si了，他身边的人都Si掉了。

    剩他还活着，可为什麽活着的人是他。

    他曾经有机会抓住哥哥的手，可他对哥哥的示好视若无睹，甚至恶言相向。他留给哥哥的只是一个背影，一个冷漠的身影，一丝温暖也无。

    到了李玟音，他还是不长记X，没有去尝试了解李玟音为何改变之大，只是自顾自地沉浸於故人重逢的喜悦，而忽略了关心她。

    他一次又一次和拯救亲人的机会擦肩而过，可世上没有後悔药，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一次有一次地心伤。

    「为什麽只有我活着。」

    他这样问着自己，一回又一回。

    罪恶感几乎吞噬了他，他忘却了方才心中所想，被困在悲伤的囹圄中，痛苦地抱着头，以至於没有发现站在他旁边的两个男孩。

    直到他被一脚踹在地上。

    他愕然抬头，那两个少年逆着光，却依旧看得出轮廓。陈晔简直不能再熟悉，他就是那一日的胖男孩，也是一直主导着霸凌他的人。

    他不记得自己为何招惹上这些人，或许是个X、外观、家庭背景，因为这些都是後来他们用来羞辱他的工具。

    「哟！这不是我们陈晔吗？你不是请假去了，怎麽又回来啦？」

    陈晔眯起眼，只得暂时平复一下心情，他站起身子，身高超过一七五的他在一米九的壮汉面前仍是输了气势。

    他不想逗留，转身就跑。

    没想到侧面的树後窜出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他心底咯噔一声，大感不妙。

    他终於轻呵一声停下脚步，转头，冷冷地注视着那群人。

    「你们到底想要g什麽？」

    言语间并无怒意，暴躁的意味还浓厚些，他又是那个漠然的样子，为首的人恨得牙痒痒。

    胖男孩冷笑一声，眼里邪恶的光芒闪烁着。「陈晔，你上一次用什麽七尾狐妖糊弄我，这一次总该还点什麽来！」

    上一次他在那些狐群狗党前面子全失，对陈晔的恨意更是翻倍成长。

    「上次没有做完的，这次继续吧！」

    一群人几乎要蜂拥而上，陈晔退了几步，呵斥道：「你们荒不荒唐，这里是学校！」

    胖男孩闻言果然一愣，他从没在校园里动过手，风险太高，可此时若就这麽算了他也不会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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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他犹豫之时，陈晔拔腿狂奔。

    他可以挨打，可他们接下来要对他做的事他心知肚明，真的就此放弃就是自己把尊严丢在地板让人践踏。

    太恶心了。

    他忍住胃里翻涌，却还是被捉住。

    那些拳脚、棍bAng不分轻重的落在他身上，他麻木的感受着这些痛楚，绝望又感袭卷而来。

    就这样Si了算了。

    他好想念当初家庭温暖的时候，父母的关心、哥哥的嘻笑、音姐的怀抱。

    他他想念了，想到好像就去见他们。

    可爸爸跟哥哥都是救人的英雄，知道她就这样放弃了自己，想必会很失望、愤怒吧。

    可是他真的感到厌倦了，他太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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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当棍bAng又打算再一次挥到他身上时，他直视着并不躲闪，就如同李玟音当时赴Si的神情。

    这一棍下去命中要害，他可能就此丧命。

    他不管不顾，却听见碰的一个声响，四周又是尖叫连连。

    他抬眼，一双黑sE翅膀映入眼帘。

    他还是那迷茫的眼神，她却不再是那潇洒的模样。

    「陈晔，你是不会闪吗？」

    她还是来了，他的光。

    展翼的那瞬间，好像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