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鸿沟 (第1/1页)

    桌上出现一只乾净到连一点r0U屑都找不着的骨头，圣脸上的表情颇为可观，彷佛从来没吃过这些食物一样。

    见圣用食指和拇指从纸袋中捏出一根薯条，深怕以後再也吃不到那般，小口小口抿着。严尉斯低低笑着，伸长手也捏了一根薯条，挤上一点番茄酱递到圣沾着食物屑屑的嘴边。

    「沾番茄酱吃吃看？」

    圣毫不犹豫就张开嘴，大方接受喂食，温热的嘴唇无意间触碰到严尉斯的手指，恍惚间想像了圣正在吮x1自己手指的模样，吓得严尉斯瞬间放开那根薯条。

    好在圣来不及咬断薯条，只好整根吞进去。

    「好吃。」他说。

    为了避免自己身陷不可控制的妄想中，严尉斯换了话题，「我今天去见了那场地下拍卖的主办人，得知他们是用货轮偷渡珍兽的。我想听你说当时的细节，但如果会让你想起难过的事，不说也没关系。」严尉斯贴心地在最後补充。

    圣舀起浓汤喝着，瞥了一下桌上还有另一杯浓汤，放心把自己那杯喝光後，放下汤匙，「跟我们在船舱内的动物，我有听见他们说是被买进动物园里的，他们应该是把我们也伪造成动物园买进的动物，因为我是以狼的样貌被抓进船上的。」

    严尉斯cHa话：「和主办人说的吻合，看来他真的没有骗我。」

    圣继续说：「我有听到和闻到长颈鹿的味道，还有斑哥羚、白犀牛，和一些鸟类，加上在拍卖会出现的那些珍兽，我是唯一的一只狼。」

    不晓得为什麽，在圣说出自己是唯一一只狼时，严尉斯觉得那瞬间的他特别迷人。

    寂寥、稀有、高雅又动人，想带进怀里紧紧拥住，骨脊相连；也想破坏纯粹，看他为自己疯狂的模样。会有那麽多人想得到他，不难理解，因为就连自己也产生了一闪即逝的危险思绪。

    严尉斯没放过圣话中的蹊跷，「你刚才说味道？」

    「我的眼睛一直是被蒙住的，变回人时也一样，就连吃饭也是别人喂我吃的。看不见日出日落，对时间的感知也很模糊，所以我也不知道经过多少天才下船。」

    片刻，圣原本低垂的蓝眼直直望进严尉斯清澈的黑瞳，彷佛透过这个举动便能感受伸手可及的港湾。

    「我和牠们都被关在小小的铁笼内，睡在尿Ye和排泄物上。双手被铐住，脖子也戴上电击项圈，和他们一起想念家乡和家人，现在想想还好当初有他们的陪伴……」

    「够了圣，你害我好想抱抱你。」严尉斯语带哽咽。

    虽然他们现在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但圣仍旧能透过严尉斯的每个眼神和呼x1，感受到对方的关心。

    所以他说：「我现在看着你就够了，只是希望和我在一起的动物们也都好好的。」

    严尉斯不敢对圣保证，如果是珍兽倒是有机会回归自然，就算不行也能得到相对舒适的待遇。

    但那些被买进动物园的动物，恐怕一生都会被关在狭小的人工世界里，郁郁寡欢直到Si亡才能获得自由。

    严尉斯的语气逐渐激动，「你是怎麽被抓到的？你的家人呢？」

    「我是在放学的途中被抓走的，我猜他们已经计画好一段时间了。」

    内心一惊，严尉斯忽然想到了某个严重的问题，急着圣给他解答：「对啊，你应该是还在上学的年纪，虽然现在问有点太晚了，但是你成年了吧？」

    不会吧，他应不至於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我20岁了。」

    圣明显看见严尉斯夸张地呼出一口气，觉得十分有趣。

    刚才紧张到心脏差点喊停，严尉斯继续说：「跟我说你的事情，可以让我更了解你的任何事情都好。」

    透过圣的分享，严尉斯渐渐了解人狼的世界与悲歌。

    人狼是如何出现已经不可考究，就像人类与其他生命的诞生自然又必然，人狼亦同。

    但人类的出现确实和所有生命息息相关，随着越来越多人类出生，人类以外生物的栖地也大规模开始缩减。

    十七世纪末期还存有猎杀人狼的行动，一直到十八世纪中叶，部分地区甚至出现人狼被豢养来当作战争工具使用的历史文献。

    战争、猎杀以及栖地的破坏，使得人狼的数量迅速锐减。某些地方的人狼被迫隐身在人类世界里生存，永远失去狼的身分。

    圣是在加拿大的蒙莫朗西森林被一位研究珍兽的台裔加拿大人发现，在加拿大的「特珍保护联盟」分部，人狼的身分不是秘密，甚至被机构和附属研究中心保护。

    按照圣的说法，严尉斯推断只有人狼现身的那个国家，该国的联盟分部才会有人狼的记录，这可能是联盟的一个自治规范。

    所以才会出现像严尉斯明明是联盟的人，却不晓得世上存在狼人这件事。为的应该也是保护的目的，毕竟越少人知道，对他们的威胁相对也更少。

    「你不知道你真正的家人是谁？」

    「我一直以为他们是我真正的家人，是大一点後才知道不是。可是爸爸mama还有整个家族的人都很疼我，我想他们现在应该很着急。」

    「那你又为什麽这麽排斥我去通知总部的人──」严尉斯话说一半就打住，他又怎麽会不懂原因，就像自己曾经说过的，现在已经有许多人在打听圣的下落，贸然泄露圣的行踪可能会适得其反。再加上要是总部打从一开始就不晓得有人狼存在的话，事情将会更加麻烦。

    「你刚才说，你是放学的时候被抓走的？」

    「我们家族生活在森林某处，长期被研究中心保护，必要的时候也会协助他们进行研究。」

    严尉斯拧眉打岔，「什麽研究？」

    「一开始是研究我们的基因，後来就做了……发情期的研究。」圣越说越小声，在严尉斯听来简直就是侵犯，怒不可遏。

    「告诉我，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麽？我一定会用国际法制裁他们──」

    圣打断一副要从嘴里喷出火来的严尉斯说：「可是，多亏他们才研究出抑制发情期的药物，也是透过基因研发的。」

    圣随即又想到什麽，赶紧补充：「像刚才那样帮我的人，就只有尉斯哥一个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他才是那个对圣出手该被国际法制裁的家伙，天啊，这已经是严尉斯今天不晓得第几次羞愧到想找洞钻了。

    明明还没到下午，严尉斯的脸却b染上夕yAn的颜sE还红，他结结巴巴地说：「喔、喔，那、那，後来呢？」

    「家族所有人都是在研究中心的教育下长大的，我们生活大部份需要的东西也都是研究中心提供，成年了就能去由分部安排的地方工作。

    「家族里我的年纪最小，因为我很喜欢跑去找戴博士，他会教我研究中心不会教的东西，我也是因为这样学会说中文的。後来爸爸mama决定让我继续学习，我就在郊区的一所大学念书。」

    「你和那个戴博士感情很好吗？」这麽一大堆的讯息，严尉斯发现自己最在意的竟然是这点。

    不过，这次圣没有听出严尉斯的弦外之音，还露出十分高兴的笑容坦白：「我几乎每天都会去找他玩。」

    严尉斯暗自记下这个人，决定有空就去查一下加拿大分部的名册。

    「该怎麽说，你们的生活有点和人类世界脱节？研究中心好像避免你们接触过多的人？」接近却又在一个距离前止步，也难怪圣的某些行为会如此单纯，像个孩子般。

    「因为我们不是人类。」圣的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没错，圣不是人类。

    哪怕这一刻他们的心是如此靠近，横在两个物种间的鸿G0u却终究难以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