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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第1/3页)

    麦葑麟也未能憩多久,床头手机嗡嗡震。

    他眼睛支不开,好似被浆糊黏起,揉了揉,揉出水来,接通电话,声音哑着,喊:“爸爸。”

    麦峦雄电话那头怒不可揭,快速又克制地讲:“你快d嚟公司!”

    麦葑麟身体痛,头也痛,听他提起公司那些七七八八的金融数字头更加痛,但没办法,父亲早已为他铺好那条星光大道,母亲临终遗言又响在耳畔,无论如何,麦葑麟都要把母亲拼尽所有留给他的企业牢牢捏在手中。

    谁也不能把我的家产夺走。

    麦葑麟,麦葑麟!母亲喘息,用力念他名字,像拉杆欲裂的木制风箱,苟延残喘,是执念,问他听到没有。

    她思绪又不清明了,病到残烛时,也不再是往日祥和模样,时而叫麦葑麟多照顾弟弟,时而又看麦宣歧可怖。

    她把独子扯到耳旁,浊黄的眼睛阴鸷,扫床头担忧她身体的麦宣歧:“那是头狼,你不能被他吃了!是我的家业才让他麦峦雄成今日模样,你不能把我的东西拱手让人!”

    麦葑麟无言以对,看看被她误解,要眼泪汪汪的麦宣歧,握住母亲干枯如枝干的手:“我会守住的,阿妈,你放心。”

    母亲不知是否听进去,倒下去,碎碎念着,要把麦峦雄抓在手里。

    她也曾真心爱过麦峦雄,只是终究抵不过麦峦雄心中那抹残影。如今成这样,自两伤。

    这条路,从来没有选择,他走也要走,不走更要走。

    思绪回笼,撑着身体起床,麦葑麟揉揉太阳xue,歪脸夹着电话,好无辜的声音,好懵懂的脸:“出咩事呀?”

    麦峦雄在电话那头忍无可忍,直骂他痴线。

    首席财务师偷钱偷到他眼皮下,若不是麦宣歧回国发现,恐怕早晚有天麦家产业被人家偷干净都不知晓。

    麦葑麟瞪圆眼睛,急急忙忙去穿衣服,公司账上被人动了整整四千万美金,消息一旦爆出去恐怕要股市大震。

    麦葑麟觉得自己也未傻到这个程度,整整三年时间,公司叫人转了接近三亿港币他都发现不了,麦宣歧刚回国就一眼找出幕后真凶?

    正疑心想,方才麦峦雄说是麦宣歧发现,脚趾就碰到房角的钢琴,好大一声响!

    麦葑麟脸一白,弯腰揉揉脚丫,手下扶着冰冷的琴身,稍稍顿住。他起身撑开琴盖,怔忪按下三两黑白琴键,绵长叹息。

    麦宣歧讲琴是他自己辛苦拼成不是谎话。几处琴键都拼错,音不成音、调不像调。

    赶到公司时,秘书长已在楼下等他。

    几大股东被紧急传唤,董事会已经开了半场会议,风向对麦葑麟不好,董事会都对他意见很大。

    麦葑麟听闻沉默三秒,也未见有大反应,只是讲先处理好钱款的事情,随后再去应对董事会的暴雨疾风。

    他随秘书长进去时,麦峦雄还在同股东们开会。

    麦葑麟被带到办公室去,麦宣歧正推门出来,见他过来,愣了愣,正色叫:“大哥。”

    麦葑麟也一停顿,麦宣歧穿了黑衬衣黑西裤,血沾上去不显什么,只他脸颊上有几滴,眼皮上也有。

    麦葑麟垂了眼睛去看,他反应很大,立刻把手里的小刀背到身后。

    秘书长显然知道他动用武力,谦声叫:“二少。”

    麦宣歧让了半步,侧过身,甩一张纸条出来,报了个瑞士银行的名字,同他讲:“钱在UBS账户里,他已经花掉一千万喇。”

    秘书长接过纸条,又递来纸巾给他擦脸,才重新走出去,让人去核实,又去董事会会议上报告这件事。

    麦葑麟被麦宣歧堵在门外,要进去看看,就被他拉住手腕:“冇咩好睇嘅,别看了。”

    面容有些木讷,麦葑麟目光钝钝地看他,麦宣歧随手拿纸擦了下脸上的血,但还有些红迹是擦不掉的。

    晕开在他双颊,仿佛姑娘出嫁时羞出的红云。

    只是与麦宣歧不相配,好像在露出棉花的玩偶娃娃脸上缝了崭新的云母纽扣。

    怎都不相配。

    麦葑麟脚步被地上不纯物黏住,目光却直往那道缝隙里飘。

    开了缝的好像不是门,是潘多拉的魔盒,也是阿里巴巴的山洞。

    麦葑麟握住麦宣歧的手,又一点点把他握着自己的手摆下来。

    麦葑麟擦过他肩,快步推门走进去,麦宣歧无奈回头,朝他身影抬了下手,没抓住,只好放下。

    房里被绑着个中年男人,早就面目全非,皮开rou绽,只隐约看到胸膛起伏,才勉强知他活着。

    麦葑麟脚边踢到破碎眼镜,他蹲下身去,捡起来。

    认不出男人,却认出他的眼镜。

    男人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财务师,不会错的。

    麦葑麟信他不会错的,他向来与员工关系良好,每人与他相处如好友,他前些天还被男人询问带小果哩去点样的游乐场玩耍,要带他的女仔去过周岁生辰。

    这样的人不会偷如此大一笔巨款的。

    身后有缓慢脚步声进来。

    一道热源贴上来。

    近三年里,麦宣歧在海外读书,麦葑麟归国。他们一家聚少离多,但麦葑麟总觉得变化很少,时间很慢,弟弟好像还是小时那样。

    但现在才明白过来,不变得好像只有他,弟弟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长大很多。

    身高变大,心脏变大,胆量也变得更大。

    面对麦宣歧,麦葑麟好像看着十岁的他、十七岁的他、二十三岁的他,又像一个截然陌生的他。

    麦宣歧环住他颤抖肩膀,他却浑身发冷了。

    麦宣歧勾勾他下巴,把他抱紧怀里,给他个安抚的吻,贴他鼻尖,耳鬓厮磨,叫他阿哥,讲:“你信错人了。”

    恍惚间,麦葑麟又看到还小时,为他出头的麦宣歧面孔青紫交加,顶着拳印与血迹回家时,看他就咧开嘴巴,净傻笑,扑他个满怀,又好自豪的讲替阿哥报仇啦,那几个细仔一个比一个孬,被打得屁滚尿流。

    麦葑麟的眼睛很红,笑了笑,动作轻柔,一点点抹掉他脸上的血迹:“系呀,我信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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