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太遥远的她-2 (第1/1页)

    快走到国际会议厅时，余笙收到了牧芮湘的短信，告知活动刚刚结束。

    他加快脚步抵达，已有三三两两的人从会议厅走出来，在外头的楼梯下方等了一会儿，小姑娘与一名男子的身影一起走入他的视线中，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熟络。

    男子墨眉朗目，五官端正，笑起来柔润如玉而内敛自持，一头短发清爽俐落，在yAn光下泛着丝绸般的金光，抱着一叠书本，彷佛古籍中满腹诗书的文人墨客，和笑靥如花的小姑娘走在一起美得像一幅画。

    余笙倏地心跳加速，同时有个东西套住了心脏，缓缓压缩着它的活动空间，一点一滴地将生命的能量cH0U离。

    就这麽愣愣地站着忘了出声，望着两人朝他所在的反方向去。

    「Irene,waitased.」

    一名高瘦的中年外籍男子走了出来，余笙起初不知道对方在叫谁，直到牧芮湘停下脚步回头对男人绽开笑颜，才知那是小姑娘的英文名字。

    「Mr.Wilson.What’sthematter?」

    这是牧芮湘回国後他第一次听她说英语，经过几年的环境薰陶，她的口说有了长足的进步，连口音都改变不少，和外籍男子一来一往，G0u通毫无阻碍，顺畅流利。

    耳畔的声音逐渐远去，他就像被一个透明盒子给罩住似的，只见远处的小姑娘言笑晏晏，却听不见她和人谈说的内容，徒留T内跳得厉害的脉搏，失控地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他抬高视线，将焦点从小姑娘移到会议厅上方空无一物的湛蓝，微微收起垂在身侧的手。

    忽而吹起的风卷起一地的落叶，飞过他的脚边乘风而去。

    似乎也将什麽一并带走了。

    等到外籍男子离开，余笙才踏上台阶出现在牧芮湘眼前。

    小姑娘立刻眼睛一亮，匆匆和身边的男子道别：「有人来接我了，那麽我们开学後见。」

    「嗯，拜拜。」声音清润温和，笑容暖融如煦。

    男子朝牧芮湘挥手的同时视线随着她移动，最後停在余笙身上。余笙察觉他凝住的目光便也抬眼回望，四目交接的瞬间，男子弯唇浅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他虽有些奇怪，却还是回以礼貌X的一笑。

    走在林荫大道上，斑驳的树影落了牧芮湘一身，为纯白sE的休闲衬衫印上一层纹路。

    今天温度高，她把头发束成了高马尾，乾净又充满青春气息，余笙和她并肩走在一起，总有种回到过去，和小姑娘成为了同学在校园漫步的感觉。

    明明已经不再年轻了。

    为了不再胡思乱想，他主动挑起话题，「聚会还好吗？」

    「嗯，和新同学还有几个前辈们认识了一下，然後教授给我们做了场演讲，还有个很有名的外籍教授来分享他学习这门专业的心得。」

    她说的大概就是刚刚的外籍男子吧，余笙猜想。见牧芮湘颇为兴奋地说着聚会上的所见所闻，他眉眼微弯，用双眸细细描摹身边生动的小姑娘，以倾听分享她感受到的喜悦。

    「对了，你猜猜刚才在我旁边的男生是谁。」牧芮湘向前跑了几步在余笙前方旋过身，脑後的马尾随动作扬起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圆弧，米sE的高腰长裙裙摆飘荡，在落叶纷飞的背景下有如翩然起舞的JiNg灵，让余笙有片刻怔愣。

    她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和他说话，白sE低跟鞋踩在地面叩叩地响。

    眼前的画面与过去重叠，余笙想起了牧芮湘升上中学部後半年，已经开始工作的他代替她的父母参加了一场家长会，是学校为了让家长了解孩子在校状况而举办的。

    谈话结束後，他和牧芮湘一起从教室缓步至停车处，穿着水手服的小姑娘一边指着他也曾熟悉的校园一角，一边和他分享入学後遇到的事。

    当时是春末，中学部的大门两侧种了一排的流苏，花开正盛，皑皑覆了整个枝头，风起时小巧的丝状花成簇成团地飘落，犹如春日飞雪。

    小姑娘停下脚步，摊开掌心接下轻盈舞落的白花，捧着那多多小花转过身来叫他看，笑容宁静温和。

    时间彷佛停止了一般，小姑娘站在雪白纷纷中的画面，定格成了一张永不褪sE的相片，小心地保存在回忆中。

    余笙回过神，抓住牧芮湘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扳正，「这样很危险，好好看着前面走路。」

    「知道了。」小姑娘仰头看他，露出有点俏皮的笑。

    余笙心念一动，松开了手。

    「那麽你有答案了吗？」她转身直面他，竖起一根手指说：「给你个提示，他有个读高中的meimei。」

    面冠如玉的男子重新浮上脑海，经牧芮湘这麽一提示他确实对那张脸产生了熟悉感，他垂眸作思考状，从记忆中有限的人脸中找出相似的轮廓。

    「难道是你之前在公车上遇到的，那个nV孩的哥哥？」

    牧芮湘双手b出胜利手势，「答对了，他就是安歌的哥哥。」

    「……」还真是那个撬墙角的姑娘，余笙无声叹息。

    「他叫沈安辰，是我们的助教，今天教授演讲的资料都是他整理的，教授还特别让他讲解了一段，真的分析得很细致，解释也很浅白。」

    她用崇拜地语气说着，声音雀跃，眼眸如星，像是在形容令她着迷的对象，可这些话落在余笙耳里便成了细细密密的针，时轻时重地札在耳膜上，但小姑娘不常见的灵动与喜悦，让他有些不忍打断。

    「希望我以後也能像他一样专业，还有像……」她笑得微微眯起了眼，神情明媚灿烂，对未来的憧憬和期许将她点缀得更加耀眼。然而下一秒，她瞬时噤声，笑意冻结在脸上，似乎想起了什麽令她惧怕的事物。

    余笙似对她要说的话有所预感，绷紧的理智在刹那沉睡，迈步上前搭上牧芮湘的肩膀，在小姑娘抬头时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他似乎失去对自己行动的掌控权，让牧芮湘别再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占据了全部的思绪。

    目光凝滞，小姑娘黑曜石般的眼里倒映着他的模样，可那好似能滴出水的深情令他感到无b陌生，就像是有另一个自己存在於此，却也无法控制满盈而出的眷恋与疼惜。

    「余笙……哥……？」

    牧芮湘以为他要吻她，尚未平复的情绪全变成了无措，想要说些什麽却因为太过紧张导致大脑乱成一团，只能用力闭上眼，紧紧扯着男人的衬衫，好让自己悬在空中的心有一个支点。

    然而就在他的气息将与她交融时，他停了下来，用额头靠着她的。

    小姑娘感受到额上的重量，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却直接坠入他广阔无边的深邃眸海。

    「不需要刻意和别人b较或是刻意成为什麽样的人，你自己就会做得很好的。」

    牧芮湘眼含碎星，内心因他的话、他的声音而悸动。她笑得腼腆，有些勉强，红扑扑的脸颊像是日落前的晚霞，踮起脚与他鼻尖相触，却不似先前那般刻意大胆地进攻，而是如夜里的含羞小花迎着月sE绽放，自然地表现出对他的亲昵。

    她从鼻子深处发出了声「嗯」，带了点cHa0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