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好事 (第1/1页)

    靳重光的伞扔了。早在他选择忽略那对在商店前争执的男nV，并不以为意进入店内消费时，就注定会丢失它了。

    季春晨光熹微，靳重光有过一阵非日上三竿不起的松懈，那日他极其浅眠，胃口却不错，早早拾掇完自己便出门买早餐去。因着室外弱雨蒙蒙，他离家前挑了把伞走，在与平常别无二致的清晨，没想过天外飞来横祸。

    许是情人起了口角而愈演愈烈，他透过商店里的玻璃窗清楚见到外头的两人已有拉扯，靳重光瞥了眼，看着那一对的nV孩红着眼眶扑簌簌掉泪，她似乎换气困难，大口地呼x1着，同男孩说着些什麽。

    起初男孩的反应尚算冷静，但面对nV孩百折不挠向他表达，渐渐显出他气急败坏，言语间加上了激动挥舞的手势，靳重光听见店门外越发激烈的争吵，又是不经意的一瞥，见男孩四处寻找趁手的物件，连续cH0U出几把伞架中的伞就往外扔砸，其中之一就有他的物品。

    他的伞被随手乱掷，商家的伞架亦被一脚踢翻，男生面红耳赤怒吼，nV孩只是哭。靳重光瞅着这一派混乱，有些迟疑该不该上前劝阻，可更多的，是漫上心头的被耽误与烦躁。

    「你够了没有！遇到事情就哭哭啼啼，除了怪我你还会g麽？不要每次都怪别人，先检讨自己！」

    男孩情绪尚未平复，张口闭口皆是指责，靳重光不想介入他们的纠纷，却也不愿意平白认了伞被扔在地上，自己得冒雨回家的祸事。他於是靠近少许，出声道：「你丢了我的东西，请你捡回来还我。」

    「然後？是没看到我在处理事情吗？掉了就掉了，自己捡一下会怎样！」他口吻狂气，已有迈腿想找靳重光理论的动作，许是足下路滑，那人一趔趄，正正砸到了另一个过路人的身上——

    是一个穿着黑白撞sEbAng球外套的少年，拎着装早餐的塑胶袋，伞柄横在肩上，不过途经於此。男孩情绪激动崴了脚，和少年擦撞，靳重光看那少年敏捷地稳住身，只余男孩摔倒，骂骂咧咧。

    靳重光默然，不知该笑他出丑，还是懊恼场面有第三人沾染，事态更复杂了。

    「不会扶我一把吗？在旁边看戏啊？」

    「谁要扶一个自己跌倒的白痴？」少年语气森冷，目光凝聚之处是洒了一地的N茶和被压烂了的三明治，毫不留情，「你该赔钱了事。」

    男孩的反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嗤了声。「我不赔，你还能怎样。」

    少年当即收了伞，三两步上前拽起满脸轻蔑的男孩，他抿着唇，看nV孩没有伸出援手善後的意思，三连肘击先叫对方住口，待那具屍T闭上嘴，少年以迅速之姿将他掣肘在地，此时，他面上泛起一些些笑意。「我还能教你，当没有人要救你的时候，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该赔就赔，不要罗嗦。」

    他的模样太过唬人，男孩被吓得哆嗦，刹那间全然不记得此前的气焰嚣张。

    等到他回了神，对上少年眸底冷sE，终是收敛许多。

    少年蹲下身查看他的餐食，见都真的不能吃了之後，他舍弃Ai惜食材的念头，转而朝那人要钱。同时他拾起一把离他最近的伞，面向靳重光：「等这个？拿去。」

    靳重光内心尚有防备，目光却忍俊不禁随着他移动，他扯了扯唇角，礼貌言谢。

    是睡不好的一日，在无心的偶然中，眼里烙下少年飒爽身姿。

    靳重光後来回忆起这天，其实记忆自动为他美化过程许多争辩和细节，留下的，是他同路灿初次打照面的印象：少年爽利、出手迅捷，b不善应付这等场景的他更惹人注目。

    分明是平平无奇的「有一日」，靳重光记着他年轻盛意的模样，有时在梦里还能见着。

    没有章法、无道理能够解释的，他一概归咎於……是很久没能欣赏令人眼前一亮的光景。

    那一年春雨造作，梦乡有意外来客，化为春水，淌在乾爽洁净的底K。

    靳重光不觉去想，原来他会对容貌澄丽的少年生出隐密的好感。

    周雾宇和焦芒正谁也不让谁地在吧台前撕扯，路灿不睬，淡然地将汤匙自上而下，挖了一口提拉米苏来吃。

    那像狐狸一样狡猾的大叔惯会吵嚷，他两臂贴实了木头台面，使劲向路灿使眼sE：「你快替我说话，焦芒这Si丫头真真是要Za0F了。」

    焦芒更不是省油的灯，她冷笑着拧他腰间软r0U，话语刻薄：「不要听无良店长五四三，路灿把耳朵捂起来，他会带坏你！」

    合该气氛恬淡温馨的咖啡厅这会刚巧没有别的客人，两人见路灿一来，变着花样投喂这个近期多次来访的年轻弟弟——对他们而言——焦芒还从冰柜取出她的珍藏开心果脆泡芙，据说是她起了个大早特意去爆红甜点店排队买来的热门商品，三入装，焦芒幸福地吃了两个泡芙後，剩余的一个任周雾宇吵翻天都没能撼动她的心。

    路灿这才抬眸，温声说话：「绿茶续杯，谢谢焦芒。」

    她爆出一阵大笑，得意又招摇地奚落周雾宇。「Loser.他选我不选你，哈哈哈哈哈。」

    「大叔心痛到无以复加啊……」

    「少装了。」路灿轻哂，「你客人要来了，看门口。」

    周雾宇反SX地转过头去，确认店门前有人驻足在看摆置的支架黑板，他直起背脊，拍顺围裙褶皱。

    做生意的自是希望店里门庭若市，他调整好状态笑了笑，外头那拨人就进了店。

    暂且忙不到焦芒这头，她嘻嘻笑笑和路灿聊着天：「从你来之後这大叔一天b一天贱，整个人风生水起，而且营业额也变好了。你是小财神吧，来给我们带财的！」

    「能蹭吃蹭喝的地方，多来也是人之常情。」

    「这是什麽话。」焦芒嘟着嘴，「难道有天我们手头拮据，你就不来了吗？」

    路灿想了想。然後道：「换我给你们带吃的？」

    焦芒嬉笑怒骂尽在脸上，她泪眼汪汪。「算我没白疼你。」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周雾宇说我看起来很倒楣。你看我现在还是吗？」

    焦芒认真地盯着他，视线梭巡，几度辨认。

    最後，她斩钉截铁下了结论：「路灿，你看起来过得很滋润，最滋润的那种喔。应该是遇见了什麽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