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梦回 (第1/2页)

    周遭无人，也无风，安静得诡异。徐末站在列车车头上，手持着匕首，警惕地环顾四周──她已经如此戒备了许久，那妖物却始终没有现身。

    「你到底是谁？」周遭太过安静，徐末都能听见自己说话的回音。她尽力保持镇定，又大声喊道：「为什麽不出来？难道还怕我这个凡人吗？」

    突然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徐末眯了眯眼，跳下了列车车头，就在这个瞬间，周遭的景象快速转换，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然站在水泥地面上。她看着眼前的矮围墙，先是愣了愣神，才走到围墙边，向下看去。放眼望去，是一栋又一栋相似的大楼，底下显然是一个中庭，花草树木看着小如蝼蚁──学校顶楼？哪一间学校的顶楼？

    徐末思考之际，余光撇到一抹身影，她立刻抬起匕首指向身旁。只见一名nV子站在那矮围墙上，她绑着马尾，身着白sE衬衫和牛仔K，徐末稍稍往下看去，在看到被脱在围墙边的高跟鞋的瞬间，彻底愣住了神。

    ──「位於双和市平和区的某所中学，在今日晚间九点零九分发生nV教师坠楼事件──」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事件与被称为预言家的知名少nV作家末子最近出版的新作品《末日景致》中的开头场景不谋而合──」

    这是──她作品里的场景。徐末下意识地後退，身T不禁颤抖。这是她酿成的灾祸，是为了她的降世，平白牺牲的一条鲜活生命。

    眼看nV子顷身往下，徐末奋力向前：「不要！」却是来不及，那nV子已然坠落，徐末靠在围墙上，半个身T都挂在了围墙外，却仍旧没能抓住nV子。

    徐末泪流满面，那nV子坠落的背影在她脑里挥之不去，如此真实、如此刺目。她还没回过神来，场景便又发生了变化。

    眼前的校区顷刻间转换成了一条大马路，徐末置身在车流中央，已经泣不成声，因为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甚麽。

    一名nV童突然窜出马路，徐末看着向nV童直冲而来的砂石车，提步就想向那nV童奔去，却是只迈出了一步，那稚nEnG的小身子，就在她眼前被辗毙。

    「不要！」随着徐末的尖叫，一阵又一阵刺耳的煞车声传来，剧烈的碰撞声几乎就在耳边，徐末蹲下身子，不断哭喊着：「不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她看着眼前如末日般的惨状，一辆辆被撞到变形，甚至起火燃烧的车辆、躺卧在地不能动弹的屍T、从远处传来的警鸣声，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这就是她，亲手写下的悲剧。

    徐末的声音已经哭到嘶哑，除了不断溢出口中的呜咽和道歉，她无法再发出其他声音。一道身影倏然出现在眼前，徐末嘴中的道歉戛然而止，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颤抖着唤道：「楚良……」

    楚良却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陌生到让她害怕。见楚良转身离去，徐末无法控制自己，迈步追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拜托，求求你，尽管我一无所有，也愿意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用来赎罪。但只有楚良，只有他，求求你，不要把他带走。

    徐末浑身无力，却仍旧奋力向前。她知道，带来了如此灾祸，却害怕自己被抛下，是多麽自私的事情，可她却无法克制。那是楚良啊，是她的神明，是她孤独的世界里，最温暖的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走，楚良──你别走。」徐末边追边道，明明用尽了力气去挽留，一字一句却都是如此无力，宛如困兽的SHeNY1N，极尽所能，却无用。徐末只能不断往前，她能追上他的，她能──

    「徐末！」

    熟悉的声音划破了幻境，徐末腰间一紧，一阵阵尖叫声灌入耳里，徐末的泪水仍然不断滑落，她看着眼前的画面，倏然回神。

    园区内的人cHa0围绕着云霄飞车的轨道，视线都不约而同地停在她身上。有的人摀着嘴一副惊讶的样子，有的人交头接耳，甚至有人拿着手机拍摄，而她人被圈着，挂在了轨道之外──若是没有楚良的那只手，她可能已经摔成了r0U泥。

    「设施暂时故障，请各位不要惊慌，等候──」

    在广播声传来的瞬间，所有正在录影的设备都被一GU莫名的压力震碎，与此同时，楚良将徐末搂进怀里，消失在了原地。

    楚良面sE铁青，手中的法剑笔直地刺入恶鬼的咽喉。徐末脸上全是乾涸的泪痕，还没从方才的情景里跳脱出来，脑子乱哄哄的，混乱得很。

    「混帐东西，谁给你的勇气，胆敢对神明的弱点妄自揣测？」

    恶鬼咽喉被刺穿，伤口不断冒出黑烟，却仍旧笑得狂妄：「哈哈哈哈哈──你那麽生气，就代表我成功了。」

    「呵。」楚良怒极反笑，他稍稍顷身向前，语气冰冷地说道：「你若是真成功了，现在就不会是如此糗态。」见恶鬼的笑容僵了僵，楚良又冷笑一声，沉声道：「我得感谢你，帮我找回了记忆。顺便给你提个醒，你试图任意摆布、任意伤害的人，她不只是我的软肋，更是我的底线。」楚良目光一戾，持着法剑的手用力一推，将剑锋扎入墙面。那恶鬼痛苦地闷哼，脖颈卡在剑身的中央，手脚上的镣铐垂着，铁链彼此碰撞出刺耳的声响。楚良直盯着那恶鬼的惨状，面无表情地唤道：「徐末。」

    徐末在突如其来的呼唤中回过神，她愣愣地看向楚良，只见他绷直着脸，看着冷静，持剑的手却在颤抖。他沉默片刻，才冷声说道：「砍他。」

    「甚麽？」徐末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听楚良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听着竟有些压抑。

    「用你的匕首，砍他。」

    徐末这才明白楚良的意思，她提步向前，却脚一软跪倒在地──她还在颤抖。徐末努力保持镇定，她用手撑起身子，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抬眸便看见楚良看着自己，那双眸子里有太多情绪，徐末看不清，却不敢探究。她没有言语，只是缓缓向前，举起匕首扎进了恶鬼的肩膀。在拔出匕首的瞬间，许多铁链穿过了恶鬼背後的墙面，将牠紧紧捆住的同时，地狱使者的声音传了过来。

    「抓到你了。」

    「出逃的恶鬼。」

    「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白痴。」

    「白痴。」

    「谢谢徐末，虽然我们本来就快找到了。」

    「你是个好人，虽然我们本来就快找到了。」

    「会记住的。」

    「记住的。」

    随着使者渐行渐远的语句，恶鬼也伴随着自己痛苦的呜咽，缓缓陷入墙面，最终没了踪迹。

    楚良看着已经恢复原状的墙面，良久，才回头看向徐末。只见徐末也看着墙面，眼里的情绪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