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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传来嬉闹声，陈晋川向外看去，C场上都是下了课准备回教室的人。

    他才刚醒，脑子还没转过来，一看那墙上的钟面，这才惊觉自己竟睡了那麽久，把整个上午的课都睡过去了。他想起早上有英文课，英文老师有预告今天会考复习考，也不知道这样无故缺考能不能有补考机会？

    一想到这里，陈晋川也顾不得等林朝生回来，就急着要去导师室找英文老师解释。只是他前脚刚出去，立刻又缩了回来，接着蹑手蹑脚躺回床上、用棉被盖住头。

    他的脚刚缩进被子底下，门就被推了开来，进门的是林朝生和陈晋川的导师。

    「还在睡啊？」李泽端一进门便好奇地往床上瞧了瞧，见陈晋川都不动，以为人还没醒，便回头问林朝生：「会不会是生病了？」

    林朝生将手上大包小包随手放桌上，又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瞄了眼床上的人，脸上浮起笑意，「没病。是太累了，你们这些老师成天喜欢大考小考，弄得学生都不用休息了」

    李泽端撇了撇嘴，自动给自己倒茶，一坐下便翘起二郎腿，「不让他们多练习，联考怎麽会考得好？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天才。」

    见林朝生打开袋子，李泽端马上凑过去看，「你买了什麽？」

    两人是在路上巧遇的，一个出校采买回来、一个刚下了课，想去探望陈晋川，两人本就是旧时同窗，说话自然没分没寸，林朝生也不恼，敞开袋子跟他分享战利品。

    「这间的乾面很好吃，聪明。」李泽端看了看林朝生买的东西，店家都选得挺好，有乾面、凉茶、花生剉冰??

    「花生剉冰？」他挑眉。

    经他提醒，林朝生才想到要把冰拿去冷冻。

    「你这个主人太失职了，有贵客来访还不开电风扇？」一看到冰，李泽端这才後知後觉的发现，林朝生的保健室实在是闷热，他才进来不过片刻，就已经热得满身大汗了，便赶忙拦住林朝生，「给我一碗，我快热Si了。」

    林朝生身子一躲，把陈晋川的那一份放在冷冻室里，「不是给你的。」

    李泽端见他如此小气，嘴里咒骂几声，一边扯着领口散热、一边回头去找电风扇，这才发现整间保健室里唯一的清凉都给了床上的陈晋川。

    「没想到你真的变成好老师了。」李泽端愣了愣，想到桌上成双的食物、陈晋川床边的风扇，还有林朝生踩着饭点赶回来的脚步，又与年少时豪言壮志的林朝生相做对b，「我听说你要来这里任教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你以前不是想当军医吗？我以为你一回国就会马上进去了。」

    林朝生听了也没解释，只是笑了笑。

    年少时候的白日梦，也就只有年少时候的朋友会懂，林朝生从小就想当军人，但他出身医生世家，父母坚持要他出国攻读医学；後来他改变志向，想成为一名军医，父母又以安全为由，替他在学校里安cHa了职位，任他如何作梦，从始至终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也是啦，你家就你一个独子，你爸妈怎麽可能让你去冒险？」李泽端暗骂自己蠢，林朝生的父母从他高中时期就是出了名的Ai子心切，整个林家就他林朝生一颗独苗，自然是要把宝贝儿子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当，怎麽可能放任他到战场上出生入Si？

    「但我看你现在当老师也当得挺好的。」李泽端瞥了他一眼，窃笑道：「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你爸妈那种类型的老师。」

    他话中带着揶揄，视线从床脚的风扇飘向冰箱，最後落在桌上那个写了陈晋川姓名的钢杯上。

    几乎是无微不至。

    林朝生不置可否，那表情像是承认、又像是不服。

    「你说我们年纪也不小了，你爸妈会不会连你的婚姻都要安排啊？」李泽端托着腮，偏往林朝生的地雷上踩，「Ga0不好他们在你结婚前一天才会通知你，你只要婚礼当天到场就好了，哈哈哈。」

    林朝生眉眼淡然、嘴角含笑，开口却是直接赶人：「李老师，我要休息了。」

    「好啦好啦，不打扰你。等一下陈晋川如果醒了，叫他来导师室一趟。」李泽端知道自己正在捋虎须，逗一下是逗，逗两下可能就要被反咬一口，便识时务的起身，又从桌上顺了一颗橘子，离开前不忘嘱咐：「他们今天要考复习考，陈晋川如果知道自己缺考，一定又会钻牛角尖。」

    他一走，室内便只剩风扇的运转声，林朝生看着手边的资料，闻风不动。

    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陈晋川在被子下僵持着不敢出去，但闷在里面又实在受不了，直到他听见林朝生开口：「再不出来面就要坨了。」

    他心里一跳，怯怯地探出头来，对上了林朝生的眼，陈晋川一时心虚，有些尴尬的爬下床，又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坐到位置上，偷偷觑了老师一眼，这才在老师的眼神示意下落座。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筷子都还没拿起来，林朝生忽然抛了问题出来，陈晋川没接住，眼里带了点慌乱，以为老师要责骂，支支吾吾地答道：「四、四节课。」

    「你也知道你自己睡了四节课。」林朝生从自己碗里夹了半颗卤蛋出来，放到陈晋川碗中，嘴里叨念，语气却是平和，「面快点吃完，再去睡一下，要上课了我再叫你起来。」

    「谢谢老师。」陈晋川盯着碗里的卤蛋，觉得受宠若惊，原本以为自己要挨骂了，没想到不但没被骂，还有加菜。

    他低头吃着面，一杯凉茶忽然推到眼前，他看了老师一眼，老师却看都没看他，也并未多说什麽，陈晋川喜孜孜的轻啜了一口，冰凉清爽的YeT立即冲掉T内的燥热，是他没喝过的滋味。

    林朝生余光瞧见小孩喜欢，便也跟着喝了几口，他吃饭时习惯拿下眼镜，因此视线不清楚，却仍能感受到他人的目光，他知道陈晋川正看着自己，便问：「你在看什麽？」

    陈晋川以为林朝生摘了眼镜，对周遭的事物就会看不明白，却没想到被抓个正着，吓得赶紧垂下头，假装什麽也没发生一样。

    林朝生问他在看什麽？陈晋川不敢回答，自己在看他。

    不怪大家都喜欢，因为林朝生实在好看，尤其这些日子以来，他感受到林朝生对自己的好，就像牛毛细雨一般铺天盖地的照拂着乾枯的土地，土地得到滋润，然後悄悄地生出一朵花。陈晋川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得到林朝生的庇护，那他就要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回报给他。

    「那天我看到你们在排练军歌。」

    用餐到一半，林朝生忽然开口，他苦恼良久，虽然并未确认，也确实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直觉，直觉那道歌声是归陈晋川所有，但他就是想得到陈晋川本人的证实，证实那道歌声确实属於他。

    「我有听到你唱歌，很好听。」

    得到称赞，陈晋川脸一热，忽然就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甚至都不敢抬头，他从未想过林朝生会在保健室里看他们排练，一想到自己排练时的样子，他就觉得羞赧不已。

    午後的yAn光热烈、微风鼓噪，陈晋川竟然会因为林朝生的称赞而感到欢欣不已，那是一种陌生的情感，如草原上的兔子，隐密而躁动。

    他看着碗里的半颗卤蛋，终於证实了林朝生的直觉。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