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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的前几天，罗少纶把两个孩子叫到书房里说话。

    徐家上上下下都对徐秉之疼Ai不已，凡事都依着他，也就没人去管他的未来想做什麽，照徐家大姐的话来说，他什麽都不做也是好的，姊姊愿意养他一辈子，罗少纶大概是全家唯一一个清醒的人。

    他勉强算得上是半个家长，这阵子以来也把徐秉之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徐秉之是有能力做事的人，但如果要实现心中大梦，光靠现在的成绩是做不到的。

    「你的志愿想填哪里？」罗少纶眼神凌厉，开门见山，「第一志愿。」

    徐秉之从没跟姐夫这样正襟危坐地讨论未来志向，自己也确实没仔细想过，嗫嚅地说不出口，陈晋川在身旁看着他，心里有些羡慕。

    他也想要像徐秉之一样，有个人能跟他谈谈志愿、说说未来。

    「晋川，你呢？」罗少纶见徐秉之连志愿都说不好，心里真是恨铁不成钢，他视线一转，改问陈晋川。

    陈晋川愣了一下，没想到罗少纶会愿意关心他，顾不得高兴，细细把自己早就排好的志愿都分享出来，希望罗少纶给他一点意见。

    他成绩好，挑的学校自然都是一等一的，罗少纶眼里满是赞赏，又将他的志愿序想了一回，发现他把师范摆在第一位，便忍不住问道：「你以後想当老师？」

    陈晋川一时语塞，他其实不知道自己以後想做什麽，只是想着教师是公职人员，是铁饭碗，还能领公费读书，对他来说自然是上上之选。

    「当老师也好，薪水稳定，制度又清楚。」罗少纶沈Y半晌，也觉得师范学校对陈晋川而言是最合适的，只是一想到陈晋川将来要当老师，他又觉得舍不得这个人才。

    「那我也想读师范。」徐秉之cHa嘴，「我想跟陈晋川一起。」

    他好不容易提出一个志愿，罗少纶和陈晋川却只当他是随口说说，一来是分数不够，二来徐秉之当老师也只会误人子弟，倒不如回台中继承家业。

    「谁说我考不上？」徐秉之不服气，「还有一个学期，我拼一拼，肯定考得上的。」

    「你如果考得上，我就说服你爸，让你来我的出版社。」

    罗少纶话一说完，徐秉之乐得差点跳起来，他不断叫着，要罗少纶不能食言，一定要替他说服爸妈。

    「你考得上再说。」罗少纶忍俊不禁。

    他看着徐秉之长大，在他眼里臭小子就像纨K子弟，如今见他开始确立自己的未来和志向，罗少纶心里多少有些欣慰，他又唤了陈晋川，让他考上大学後，也跟徐秉之一起到出版社来学习。

    这话像是深信两个孩子一定都会榜上有名。

    「我也可以去吗？」陈晋川受宠若惊。

    「当然可以。」罗少纶微笑，平时冷若冰霜的双眼染上温暖，「你都来我家过年了，以後就算徐家的一份子。」

    陈晋川听在耳里，心里澎湃不已。

    他何德何能，能遇见徐秉之、遇见徐秉之的家人，给他援助和关心，让他觉得孤身在外求学的日子也不是那麽难以忍受。

    那日之後，徐秉之果真像他自己保证的一样，加入了苦读的行列，他天资聪颖又态度积极，除了晚上会自动温习功课，周末也会约陈晋川和何顾一起读书，有了学校第一、第二名的协助，之前落下的进度很快就都赶上了。

    顾虑到孩子们即将面临大考，出版社决定先暂停下一册的发行，由於孩子们出版的刊物本就是实验之作，在市场上还没什麽知名度，所以暂时停刊并不会造成损失，除了陈晋川偶尔会接一些小案子贴补家用，其他人在联考之前都先回归学生的身份，等到考完再回归团队。

    值得高兴的是，在出版暂停之前，陈晋川参与的第一本月刊已经成功上市，拿到书的那一刻陈晋川心里无b激动，他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里面有他写的文章、他纪录的故事，这是他做出来的第一本书。

    但在冷静过後，他只能再一遍一遍读过那些自己亲笔写下的文字，然後默默地把书收起来。

    这些是不能见光的书，他们是不能见光的人，要开心，也只能默默开心。

    「你自己试试看，直接代入我刚刚说的公式。」

    放学後的保健室里，陈晋川低头算着数学，林朝生坐在一边，面前放着一杯茶，双眼望着陈晋川的计算过程。

    两人各自静默，桌面的风扇没开，室里徒剩笔尖在纸面书写的声音。

    「阿晶。」

    林朝生一唤，陈晋川的心就漏跳一拍，他停下笔，投以疑惑的眼神，林朝生靠了过去，指向式子某处，「这里错了，你再想想。」

    陈晋川垂眸，细细检查过一遍，立刻意会错误之处，林朝生盯着他写，直到确定式子对了才移开视线。

    上个学期陈晋川的名次落後太多，这学期得急起直追，林朝生暗自透过李择端的嘴，告诉陈晋川放学後可以去保健室找他温习作业，小孩倒也老实，以为是导师的意思，一开始还扭扭捏捏站在门外不敢出声，最後是林朝生主动把人招进来的。

    小孩就这样又开始了窝在保健室的日子，两人时常一起温习功课直至夜幕低垂，虽说林朝生是从旁辅导，但陈晋川程度不差，鲜少有需要解惑的时候，他更多时候都只是默默陪着，陈晋川读书，他就看自己带来的诗集。

    林朝生偶尔会念外国诗给小孩听，但小孩似乎不怎麽感兴趣，甚至会装作没听见。

    自从那个洋人给陈晋川带来Y影之後，陈晋川对英文的兴趣就不b从前，有时自己靠近一点，小孩也会忽然受到惊吓，发现是他之後才又慌乱地道歉。

    林朝生常常想起那一天，每每都後悔不已，如果那天他没有离开，陈晋川也不会遇到那样可怕的事。

    「老师，这样对吗？」

    陈晋川解完题，把本子往林朝生的方向推了推，林朝生想凑过去，陈晋川却又出手把本子推得更过去，像是不想要林朝生靠近似的。

    林朝生在检查答案的时候，陈晋川却默默地偷看。

    结束一天的工作後，男人习惯摘下眼镜让眼睛休息，时双眼会离书面离得更近一些，那目光柔和而平静，像是看着Ai人。

    陈晋川最喜欢这样的他。

    「答案没错，但是像你这样计算会花更多时间，我教你另一种更快的解题方式。」林朝生接过笔，在空白处飞快写下算式，他的字迹潇洒而潦草，陈晋川看不懂，小声地咕哝了几句，说老师的字太丑了，林朝生听了哭笑不得，有些无奈地觑向小孩。

    小孩正抱怨着，忽然对上老师的双眼，他心里一吓，赶紧佯装镇定。

    两人b邻而坐，陈晋川觉得太近了，真危险。

    他没有把握自己能隐藏好每一次的怦然心动，他知道自己一个小毛孩在老师眼里，一举一动都是那样拙劣而漏洞百出，像老师那麽聪明的人，怎麽可能会察觉不到？

    「你自己算算看，我去泡茶给你喝。」林朝生把本子归还原主，说着就要起身，陈晋川连忙拒绝，并从书包里拿出水壶，表示不想麻烦老师。

    他一副初来乍到的生份模样，令林朝生心里不舒服，总觉得对小孩的客气感到不是滋味，他沉住了气，不容拒绝地说：「你算术算了那麽久，应该要休息一下，现在天气又转凉了，得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