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作为没头脑里面的不高兴_八、标本与酒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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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标本与酒 (第1/1页)

    我并没有去看“礼赞诗社”的演出,也没怎么关注那一堆雄虫的动向。

    每日依旧机械而刻板的工作和生活,“活得死气沉沉的”,这是雌父对我的评价,而我对此也无法作出什么反驳,只能又一次的沉默下来,任雌父捧着脸打量,再静静的看他离去。

    他是知道我过得具体如何的,同在首都星上时差别不大,还是无法和其他虫子建立起亲密关系。虽然我也能学着那些生来开朗的雄虫一样,同其他同性个体站在一起夸夸而谈,建立起所谓的友谊,但也只是学着,在我心里这样的交往根本不能被定义为那样的关系。

    雌父的日常工作很忙,他也只能抽空来对我这个已经成年的雄子表示关心,也尊重我的意见。在我抗议他那打算将该工作却躲在家中的雄虫叫回到军队里来的建议后,也真的放弃了,我才能继续落得清闲。

    我不知道军雌的生活与我这个军雄的生活有多么大的差异。

    以杰克逊的身份活跃在军中的我,只觉得生活枯燥且乏味。唯一的好处可能只有现在局势安稳,所以难有战争这一点了。

    可对于不用上战场的我来说,这更像是被迫少了一个乐子。

    为了打发时间,我给自己造了个工作台开始制作各式标本。

    这颗荒星上有许多我未曾见过的物种,只是营地里鲜少能见到除昆虫外的东西,而这些小生命们的尸体出现在各种地方,有时甚至能聚起一个山丘。

    有漆黑的甲虫,也有长着美丽翅膀的蝴蝶与飞蛾,不过最多的是各式各样的鸣虫,但奇怪我在这里并没有听见什么虫鸣声。

    我喜欢制作标本。

    这些死去的东西没有了生命,能经由我手重现美丽。

    尤其是各式各样的翅膀,不论是直接暴露在外的,还是被收拢在甲化的前翅下的,与我们相差甚远的亲族,能让我们在观察他们时复原先祖的样子。

    保留翅膀的雌虫拥有的翅膀也不尽相同。

    虽然由膜翅演化而成的骨翼是大多数雌虫所拥有的,但一部分幸运儿的翅膀保有了先祖的特征,更具有自然赋予的无法通过语言准确描述的美感,比如雌父。

    我用针挑开那两片小小的前翅,用镊子夹起那折叠好的奇异的翅膀。我不想将它弄破,便用剪刀沿着翅根将它剪下,轻轻拎到没有针扎着的空白处,一点一点的将它展开,惊叹的看着这扇形的翅膀。复杂的折痕和被它们分离出的略带曲线的平面,光栅衍射使这乳白的薄膜在不同的距离和角度下显出彩虹般的光晕,用镊子挑动还能“鲜活”得像要飞起来。

    这奇妙的翅膀和雌父的很是相像,但这和雌父的翅膀相比起来,太小也太过简单了。

    雄父的收藏室里有雌父的翅膀。

    那是雌父在雌奴所里伤害了一名贵族雄虫后,受到刑罚留下的。

    对雌虫最残忍的折磨方式,生生沿着肩胛骨与脊柱的边缘割断翅脉,摘去翅膀,让他即使重获自由也没有恢复实力的可能。

    这些被取走的翅膀被制成了美丽的装饰品,被雌奴所拿出来专门拍卖,参与拍卖会的雄虫将它拍卖出了几亿星币的高价。

    但随着革命军对贵族的屠杀,这个翅膀被革命军抢走。而战局后续接近两极反转的变化,这个翅膀又被帝国军从革命军那收缴,最终奖励给了雄父,进了雄父的收藏室。

    我小时候并不知道那是雌父的翅膀,只会惊叹于它那绝美的构造与色泽,经常看着看着便忘记了时间,想象它如果还长在雌虫身上,被雌虫释放挥动时又会是怎样的美景。

    后面这漫无边际的想象变成了现实。

    雌父因雌奴制的废除彻底获得自由的那天,他抱着我从雄父家离开,像所有获得解脱的雌虫一样,选择飞出曾经囚禁他的地方。

    乳白透明的膜翅从他的背后弹出,折在一起的翅膀经过简单的扇动便完全展开。

    那对翅膀比标本框中的还要鲜艳美丽,标本里的翅膀是白色的翅脉,长在雌父身后的翅膀的翅脉却是粉红的,像有血液在里面流动,被阳光一照,还有着异常鲜艳的光泽。

    在雌虫没有进化到如此极端之前,那些各式各样的翅膀能帮雌虫找到给予他这份基因的先祖。

    雌父的先祖拥有最为复杂的翅膀结构,而先祖留给他的特征也不止这一点。

    罕见的会哺育后代,会为孩子献出一切,甚至愿意以自己作为孩子为养料的先祖,将这个特征以一并给予了雌父,为了我他能做到任何事。

    但前提是我是他唯一的孩子。

    稍微一愣神,手碰倒了拧开盖子的酒精,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起来,我忍受不住的捂住了鼻子。

    我并不能分辨这最普通的消毒酒精与雄父们爱喝的美酒有怎样的区别,我对它只有厌恶,但对于这种化学物质的依赖不止雄虫有,雌虫也有。

    我无可避免的想起三个月前。

    已经来到此工作许久的雌父,不打招呼的回到家中。

    他面色微红,一身酒气的闯进了我的房间,就那么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吻着我的额头,好似忘了我已经成年。

    他问我在他离开后发生了哪些事,因为我的生活是一滩死水,虽然与他分离许久,但也没什么可以聊的东西,几句简短的话语后,我和他一起陷入了沉默。

    喝醉了的雌父并没有撒酒疯,他只是呼吸略快了一些。明明我的房间里没有开灯,但他的眼睛依旧是闪亮着的,充斥着一种名叫幸福的光辉。

    他眼中的情绪让我不解,让我恐慌。

    我问他,“什么样的事值得那样高兴?”

    雌父却只是笑着,甚至忘了提防我。

    我仰起头亲吻他的下巴和嘴角,但在我几乎要吻上他嘴唇的时候,他无比幸福的讲道。

    “怀斯曼呀,雌父找到了愿意爱我的雄虫阁下,雌父可以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了。”

    我当时呆愣住了,难以置信的听着他幸福的念着。

    “是那个被雌父救过的莫顿阁下,他答应雌父的求婚了!再过几个月,雌父就能给怀斯曼一个完整且正常的家了。”

    他幸福的笑着,又开始吻我的额头,可我除了绝望外,生不出别的情绪。

    啊,也不对,其实还有对那个叫莫顿的家伙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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