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上） (第1/1页)

    知道这些的时候，季忆已经十四岁了。

    杨谨华说完，双眼失神，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暴风雨下的漆黑里，她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问杨谨华：“为什么只有您一个人，我们的爸爸呢？”

    杨谨华说：“他来不了。”

    季忆心里还有一个问题，但她没继续问出来，因为杨谨华眼睛里面悲伤实在太过沉重，像是千斤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她不敢再问。那个时候她不明白这份恐惧从何来，后来才渐渐明白，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杨谨华的脆弱，而她也本能地害怕自己的话会扎破她的脆弱。

    一个三两句就能说完的事情，却是杨谨华心中一生的窟窿，大风天呼呼作响，暴雨天，隐隐作痛。

    但那个问题，季忆每每想到这个事情都忍不住追溯到这个没问出口的细节，当一切陷入漆黑的时候，杨谨华为什么宁愿独自在漆黑中祈祷，也不去寻求帮助？

    以季忆的理解，在涉及亲人的事情上，杨谨华绝不会让步，并且会爆发出与平日的镇定淡然全然不相符的巨大能量来扞卫家人，在季年的事情上便是如此。但在那个生Si攸关的时候，杨谨华居然只是祈祷，好像知道命中就会失去这个nV儿一样，放弃了挣扎，这种无力感，实在很难让人忽略。

    可往事随风，就让它随风。

    季忆不想再让杨谨华再多伤心一次。

    洗g净的盘子被一个个摞在橱柜里。

    季忆要扶杨谨华上楼躺着。

    杨谨华拉着季忆的手，要她陪她在楼下坐一会儿。

    她的手心很凉。

    季忆扶她到门口躺椅里靠下，竹椅里垫了棉花垫，b椅子要软些，自己也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两人无声地坐在门槛前，听着雨水噼里啪啦地啪嗒地面，叮铃哐啷地击打屋檐的声音。

    季忆看入了神。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杨谨华会在姜树安这个外来人初来乍到的时候收留他一个月的时间，直到他搬到“大树”。

    或许并不是因为她们都是外乡人，而是因为姜树安来的那天，是江陵十年来下过最大的暴雨。

    前厅的钟敲了五下，外面的雨势渐小。

    季忆转头想和杨谨华说自己去接季年的时候，发现她靠着躺椅睡着了。

    医生说吃了止痛药就是容易嗜睡。

    季忆想了想，没叫醒她，上楼拿了毯子盖在她身上，又留了便签贴放在她手心，自己多拿一把伞去接季年。

    学校门口就是热闹，甚至b晴天更热闹。

    移动小摊贩的推车旁都撑着大篷伞，一个挨着一个，大红的，深蓝的，花花绿绿连成一片。

    季忆到的时候季年还没有下课，她找了个的稍稍僻静的角落撑着伞等。

    雨越下越大，刚刚雨势渐小好像就是个玩笑，豆大的雨点变成倾盆大雨仿佛就是眨眼间的事情。

    好不容易等到大门开了，学生们一窝蜂地冲出来，钻进各个颜sE的棚子里，抢着在晚自习开始前买上。

    她垫着脚尖看，左等右看就是没有等到季年。

    心没来由地发慌，她看了眼校门外的大钟，平时慢慢悠悠也能Si是分钟折返的路，她今天已经出门一个小时了。

    一头记着还在家里的杨谨华，一头记着没找到的季年。季忆右眼皮跳了跳，快步走进学校。

    刚刚踏进C场，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马老师？”

    快步走在雨中的马连胜在看到季忆后停住脚步，显然就是去找她的。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季忆一眼，几乎是察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语气生y又急躁：“我正要去你们家找你，跟我走。”

    C场到教学楼的几步路，季忆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过来的，她的心几乎沉到冰海里，在未知中盲目地忐忑。

    马连胜一步不停地上楼，季忆拿着的伞跟在他身后，伞上的雨水打Sh的K腿顺着的脚踝流进鞋子里。

    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马连胜停下来，转身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才压着声音对她说：“这次的事情，不像上次那么简单了。”

    季忆问：“什么事情？”

    马连胜yu言又止，看了眼手表，最后还是没说，只说：“学校这边，你做好最坏的准备。”

    顺着不算长的走廊走过去，办公室的门紧闭。

    马连胜推开门，沉默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都是熟悉的面孔。

    办公室的中间一张桌子，左边站着的李副校长，桌角摆着椅子，玲玲坐在那把椅子上，面孔发白，朱三姨一手支着椅背，站在旁边，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大公J。

    季年第一眼就看见季忆，但他被身后几个朱家身形健壮的男人反压双手在背后，情急之下上腿一脚踢在空气里，“马连胜，N1TaMa除了会找季忆还会g什么？你这种人taMadE也配当老师？”

    “闭嘴！你还嫌你惹的事情不够大？”这话是李副校长说的。

    季忆快速扫了一眼整T的情况，走到季年身边，对压着他的朱家男人们说：“这地方是学校，不是打砸抢劫的地方，你们放开他。”

    朱家男人看向朱三姨，朱三姨断然说：“不行，这小子刚刚就想跑。”

    “呸！”季年说：“我没做错事，我跑什么！”

    “Si鸭子嘴y。”朱三姨食指一伸，指向玲玲，“那这是怎么回事？”

    季忆顺着她的目光定睛一看，玲玲宽松的裙摆下藏着隆起的腹部，眼前短暂地出现一块花白。

    紧接着就听到朱三姨的声音，“你强J未成年少nV，这是要判刑的！”

    “我没有！”季年大声说。

    李副校长拍案：“你们还嫌知道的人不够多吗！”

    季忆深x1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首先，你们放开他。”她再次转头对那几个男人说：“我在这里，他不会跑，如果你们不放开，那我们就在这里耗着。”

    这次，朱三姨想了想点头了。

    “第二，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她知道，如果她们真想让季年判刑，应该不会安然地坐在这里等他。

    朱三姨从旁边点了点玲玲的肩膀，“你自己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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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orry，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周五中午12:00忘记发，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