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银河 (第8/8页)


    这样说或许有些不准确，应该是有表意不实的地方，但我想传达的信息就是这样。

    如果说这半年多来的糜烂生活使我赚得了相当可观的积蓄，那这旅行的两个星期时间则是一无所获，在浑浑噩噩这件事的程度上可能较于东京在家里足不出户当上族还要严重。结果说到头就是坐在车上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什么也未曾有所建树，什么也未曾留下。曾经我玩过一款由无数方块组成的沙盒游戏，那款游戏内的世界是多么的宽广，玩家C作的主角是拥有何种程度的自由，起初我也的的确确被这款游戏的所有x1引。我试着从头开始筑起房屋、我试着制作最好最强的装备以求屠龙、我试着培育动物耕种田地饲养宠物、我试着帮助游戏内的NPC改善他们的屋子，那怕他们并不会因此改善与我交易的价格。

    我做了很多很多，可是当我有一天完成某个曾设下的目标后，或是受空旷寂寥的背景音乐的感染、或是别的什么我无法察觉的细小原因，总而言之，就是这样，非常不讲道理的——我忽然意识到这一切似乎毫无意义。

    无法从宏大的房屋中感受意义；无法从那些四处走动的牛羊与珍视的猫狗中找到意义；无法从屠龙最后的奖励其之卵中寻到意义；无法从最规整的田地、最智能的机械机关中T悟那怕一丝一毫的意义……或许我可以自我安慰这些是我个人所做出的成就，全都出自于我水野明理一个人之手，但是当我C作角sE远离居住地一千格，我所留下的事物就此消失不见。当我远离了那儿一万格后，我甚至无法确认自己是否真的来过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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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在不讲道理的事情面前，在怎么样都无法反抗的铁律面前，我选择了避其锋芒，或者说直白一点——放弃。

    我关闭了那款游戏，将游戏文件统统删除，连带着那个游玩了近一年多的存档。

    那时我正离开了高中，也是那时候我步入了常人所鄙夷的领域。

    我并没有多后悔，时至今日，那种无力感仍然如日复一日的耳鸣深深地抓住我，我并不是勇于直面风车、恶龙、领主的唐吉坷德，向来是没有那样的JiNg神的，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将星星舍弃，也自那天后我当不了唐吉坷德，亦得不到唐吉坷德的拯救。

    但是，我讨厌这种感觉。

    车开入了隧道，黑暗笼罩了整个视线，除去车载电子屏幕微弱的灯光与隧道两旁的小灯外尽是漆黑。这片漆黑当中没有金h皎洁的月亮、更无璀璨灿烂的星辰，眼前有的只是凉介的陷入黑暗的身影，就连他的脸、他的眼神、他的一切我也一概不清。

    我知道的，我和他走在完全相反的道路上。他是一名国家系统的警察，是除暴安良维护一方秩序的正义化身，要类b的话就是电视里常播放的闪闪发光的英雄吧，我则是出卖R0UT以求生存的鼠辈，要说是荡妇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清楚地知道人与人之间存在巨大的鸿G0u，虽然所有人都长得一样，两只手、两只脚、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但无数个T之间的生活——存在于世间的姿态——都是不可复制的。

    我不可能成为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可能走上像他那样的道路。

    令人羡慕。

    同时也深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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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害怕。

    如同将我的全部拉到聚光灯前，许许多多不明的声音提出了尖锐的问题。

    “你这样生活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出路吗？”、“再困难也不能失去尊严吧？”、“父母到底是怎么教育你的？”、“你这样做对得起双亲吗？”、“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后悔吗？”、“被男人的时候感觉是不是很爽？”、“你从一开始就是个B1a0子吧？”……

    而当我抬起头，便能看到坐在另外一侧的凉介，他露出洋溢的笑容与那些声音友好地交流着，他腰板挺直、眼神坚定、自信满满。

    无论如何，现在的我都回不了头了。

    我只能站在遥不可及的地方，远远地望着他的身影，并如此幸福、羡慕的表情，最好带上微笑。

    眼下，我便是望着他露出了笑容。

    当车行驶出隧道，直抵出口的那刻，刺眼的太yAn光洒在了凉介身上。他沐浴着明亮、温暖、和煦的yAn光，发尖处点缀闪耀的亮白sE，我能清楚地看到脸上细微的毛发，犹如深海里的水母那样透明。

    “你盯着我看g嘛？”

    “欸……啊，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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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我完全忘记了时间。

    “那个，你长得挺帅的嘛，之前没怎么注意，仔细看看是挺不错的。”

    凉介的头稍稍偏过来了一点，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应该是在看着我吧。

    “怎么了？夸你还不行了呀。”

    “之前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是吗？”

    “嗯。”

    “那还挺惨的。”

    他把头偏了回去，直gg地看着道路前方。

    “所以我在思考原因，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之前没有人说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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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这家伙脑袋是有问题吧？！

    绝对是有问题吧？！

    我常听说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是神经病，只是努力把自己扮演成正常人的模样。之前我可能仅仅是部分认可，现在来看绝对是完全没错！

    后来他又问了我哪里长得帅，是鼻子还是眼睛或者下巴，我全部都统统无视掉了。我懒得回答他的问题，现在让我回答他这张脸我只能说不想再见到了，还要回答长得帅不帅？有没有Ga0错啊。现在一看到他心里就恼火，这家伙怎么会这样。直到下个服务站，下车呼x1了好一阵子新鲜空气——更多是因为没见到那张脸了吧——心情才逐渐变好了起来。

    回到车里，凉介告诉我，我们下一个目的地是——津轻海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