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试王朝_第31章毒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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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毒地 (第2/2页)

生间热腾腾的茶杯中随着阵阵茶香升起的嫋嫋轻烟……

    邵凡抬起头久久凝望着这座双子大楼,突然觉得像在仰视着一座高高的大山,除了叹服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高山仰止外,心中还有几分沉重的压抑之感,这种感觉就像是作为一介平民百姓从它身下路过,它的存在仿佛提醒着自己在它面前有多渺小多卑微,应该感到多麽自惭形Hui,应该在它的不严自威和恢弘伟岸面前感到多麽的震慑与敬畏一般,最好是连膝盖都变得sU软。

    朗朗乾坤,泱泱罗夏,邵凡不由自问,在这个国家的广袤大地上,哪里不是一座座地方政府办公大楼或办公大院如将天地日月之JiNg华集于一身般宏伟壮观的崛然而起?报纸上某市的一座市政府办公大楼,俨然大洋彼岸某个超级大国的总统府;造价40亿的S省省会J市政府大楼,其规模浩大排名世界第二大单T建筑;P市的一座区政府办公大楼,其梦幻奢华的造型神似世界上唯一九星级的酋长g0ng殿酒店……如此这般,不胜枚举,拿着纳税人的钱,却在装点自己的门面,如此高大上的存在感,如此集天地日月之JiNg华的办公条件,难怪每年那麽多高校毕业生削尖了脑袋也要趋之若鹜的争着去考公务员。

    然而试问,一些人对属於身外之物的办公设施都如此要求甚高、竞相攀b,当面对诱惑和利益时他们是否会委屈了自己?当面对危急和险难时他们又会心系民众还是顾着自己?

    邵凡想起了多年前K市那场惨烈的大火,还有火灾中那句“让领导们先走”和最後留下的289具孩子的屍T。

    那天K市的中心剧院座无虚席,十五个模范班的少年儿童在这里向市领导和区领导们作汇报演出,正在表演文艺节目的时候,舞台的光柱灯烤燃了幕布,着火的碎布片纷纷从舞台上方掉落。台下的同学们一阵SaO动,交头议论。

    ‘保持安静,坐着别动。’有人高声喊道。於是孩子们听话的安静了下来,但大火很快蔓延开来,偌大的剧院霎时变成了一座火场。

    据一名被老师举上窗台逃生的五年级男生回忆,当时他刚上完洗手间,回到剧场一看,无数的火花正从天花板往下掉,一位领导模样的大人,拿着话筒喊:‘不要乱,不要动,让爷爷叔叔们先走!’另一位在火灾中救出12名学生,自己的儿子却葬身火海的舞蹈教师回忆说:当时市里的一位领导,举着话筒喊:‘孩子们都别动,让领导们先走!’

    在场的省石油管理局的一位副局长,惊魂未定的从火场逃离後,一头钻进轿车绝尘而去,经过消防队也不下车报警。SaO乱中一位领导更是钻进剧院厕所後把原本可容纳三十人以上的厕所反锁顶上,任凭外面的孩子哭喊也不开门。另外还有十多名市局领导,面对大火引发的混乱,他们不是以身作则维持秩序疏散人员,而是争先恐後的夺路出逃。

    事後发现,在许多孩子的屍T上,有不少成年男人的大皮鞋印,也有成年nV人的高跟鞋踩穿的血洞……

    那场火灾过後,人们曾期望在火灾原址建造一座纪念馆,以此对那场悲剧和Si难者永远的祭奠和怀念,然而多年过去了,纪念馆一直没有出现,只有一座空荡荡的广场和当地政府本想全部拆除但在民众的抗议下只保留了前厅的剧院旧址。

    光Y荏苒,逝者无言,时至今日那场火灾似乎被人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建设纪念馆的事也几乎无人再提,而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里,当化工厂搬迁了,土地空出来了,坐在尊贵敞丽的办公大楼里的人轻轻一挥手,便把被W染的毒地划给了学校建设新校区。一所市重点中学对一个地段的发展带动是迅速的,新校区周围的地价、房价也必然随之水涨船高。当周边的地价楼市高了,GDP便源源而来了,政绩也跟着上去了,仕途自然就一片光明了,而花钱去建设一座火灾纪念馆能给他们带来什麽呢?难道让人们永远去铭记那句振聋发聩的“让领导们先走”吗!

    望着高高的双子大厦,邵凡由衷的感到在这个国家,有些人的存在是那麽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犹如天庭的众神般俯瞰着世间的芸芸众生。

    普天之下,满是一片令人陶醉的盛世繁华,正如贪W屡禁不止,根深蒂固的一家独大,言论自由早已写入宪法却仍是一句空话;经济的增长终於不再下滑,正如一块接一块的“地王”不断刷新着成交记录的天价,而一个个年轻人却在为了一套属於自己的房子而拼命挣扎;人们在政府的带领下勤劳致富做主当家,政府的办公大楼越盖越高、触目惊心的社会贫富差距却在越来越大,大多数人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选举权在哪;这边制定了豪情万丈的扶贫计画,那边却在欺上瞒下的用数据造假!甚至一些地方“劫贫济富”把扶贫款项冒领给有房有车的人家。

    这片养育了一代代罗夏儿nV的土地,如今竟让人感叹活不起也Si不起,节节攀升的地价连墓地都被殃及,许多老人为了给子nV买套房结婚不惜掏空积蓄,回头却发现自己几乎买不起一块方寸之地以供安息。

    多少人响应号召齐心走向富裕,日以继夜如蝼蚁般付出着自己廉价的劳动力,到头来辛苦打拼一辈子挣来的钱却大都买了房子为国家贡献GDP,为地方官员慷慨奉献着升官上马的政绩。

    卖地何太急,强拆无所惧,把一个个农民赶离土地,把一座座房屋夷为废墟,低价收来的土地高价卖出去,原始的资本迅速累积,其轰轰烈烈与羊吃人的圈地运动可堪一b,甚至全国各地出现一例例自杀甚至抗拒强拆的悲剧。

    带血的GDP下谁在哭泣?

    又是谁在一遍一遍的吹嘘——这个国家的经济崛起是全世界绝无仅有的奇迹,是政府带领人民走向繁荣盛世的丰功伟绩。

    这盛世,究竟是谁人之幸谁人之殇?又到底是谁的天堂谁的地狱?

    一GU忧愤之情郁积在x口,邵凡站在那,两手不由紧握着拳头,但终於还是无力的松开了手。

    面对眼前的双子大厦,面对这座官僚主义的大山,他明白自己现在根本无力改变什麽。天下那麽大,森严的T制将这个国家笼罩在一张参天巨网之下,民众们在劳碌奔波中早已自顾不暇成一盘散沙,就连他一直走到现在的最大动力不也是为了救出夏诺妍吗?如果不是这个让他豁出一切的理由,曾经那个连在班主任跟前都感到紧张畏惧的他又有什麽勇气选择这条不是逆来顺受而是以身犯险的道路呢!

    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力感,他知道自己是时候转身离开了。

    或许多年之後,随着时代的发展周围陆续盖起b这座双子大厦更高更气派的大楼,在一片高楼林立中,有人会忘记它曾经俾睨众生的震撼,会见惯不惯它这般居高临下的伟岸,甚至会嘲笑一些人当初对它煞有介事的忧愤和不满。

    然而楼是Si的,人是活的,在历史的沧海一瞥中,权力的真正面目浮出水面也许只是如此短暂而昭然,然後便重新潜没於这暗流奔涌的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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