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焚 (第2/2页)


    「你不想成为我了吗？」

    易安有些困惑，不管她看多久，那些花纹一直都没有浮出字。她轻声道：「没有意义了。」

    陈允希抬手一震，指尖上的蝴蝶振翅而飞，蓝sE的蝴蝶飞上空中，瞬间变幻出无数只同样的蝴蝶。交错的蓝sE和黑sE形成巨大美丽的网，隔绝出一个自由梦幻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没有Y影。

    「易安，如果你自己会发光的话，你就不需要寻找太yAn了。」

    易安抚m0着沙发上微微凸起花纹，觉得布料有些冰冷，太久没有晒太yAn了，连空气里都泛着一种Y郁的霉味。

    陈允希看她沉默不语，又道：「你知道毛毛虫为什麽可以变成蝴蝶吧？」她抬头看着满室的蝴蝶，易安的脸在蝴蝶的衬托下显得异常YAn丽，陈允希缓缓的道：「牠们有Si的觉悟，所以可以蜕茧成蝶。你呢？易安，你有什麽？」

    易安终於把眼神聚焦到陈允希脸上，她看着熟悉的脸，秀气尖窄的面庞，小巧挺直的鼻，浑圆润泽的唇。陈允希大而明亮的眼睛盯着她，里面有烧不完的火光，易安羡慕那样的光。然而就像陈允希问的一样，她有什麽？她看着飞舞的蝴蝶，愕然发现，她什麽也没有。

    过去她拥有许yAn的光，然而再怎麽假装，那些光终究是许yAn的，如今许yAn说走便走了，什麽也没留下。一直以来都是许yAn再Ai她，许yAn给得出东西，而她什麽都没有，什麽也给不起。她身处黑暗，连毛毛虫都b不上。她为此感到一种奇异的愤怒，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这世界。

    「你看吧，你什麽也没有，所以你无法成为任何人。」

    易安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茫茫的白雾中，雾里什麽也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她知道自己该往前走，可是身T却动弹不得，沉重得好像拖了一具屍T一样。她感觉得到，新的生命就在眼前，可是她始终缺乏勇气，缺乏决心，她踌躇不前，无法往想要的尽头迈去。

    如果没有向Si而生的觉悟，毛毛虫是无法蜕茧成蝶的。

    沙发上的手机震了两下，易安猛的坐起身拿过手机，说不定是许yAn传讯息来。她解开萤幕锁定，才发现不是许yAn，是徐越泽。

    易安的脸垮了下来。自从上次的事後，徐越泽不知道是觉得抱歉还是自尊心作祟，常常传讯息来。一下关心她，一下说抱歉，一下说最近什麽书不错，他写得怎样等等，尽是些杂七杂八的琐碎讯息，对此易安一律已读不回。

    她感到无b恶心，连看到徐越泽三个字都觉得想吐。从那之後她再也不喝红酒了，看到红酒像看到血一样。上次子琪送了一瓶给她，回到家之後她把红酒瓶砸碎了。暗红带紫的酒在水槽里横冲直撞，好像她杀了人。砸碎的时候酒溅到她的衣服上，一块块斑驳的红sE，流血似的，彷佛她杀的人是自己，满手鲜血，她多希望Si的是徐越泽。她T1aN了一口指尖上的酒，幻想成血的味道，徐越泽的血。

    点开讯息，徐越泽传：「易安，过去的事我真的觉得很愧疚，真的，我真的喜欢你，真的对不起。我的书已经上市了，如果可以的话想送你一本，但你大概也不愿意见我，还是我寄给你？你最近跟许yAn好吗？」

    易安看着手机，幽幽的蓝光反S到她的脸上，在她眼里形成蓝sE的火焰，滔天的愤怒之火。她不知道是因为徐越泽的喜欢感到愤怒，还是因为他提到许yAn，抑或是他那种无赖又理所当然的态度。易安不懂，她觉得她是被世界拒绝的人，她需要向Si而生的勇气，可是徐越泽呢？为什麽他这种人可以在世界上活的安然自若？

    易安翻了翻上面的讯息，发现徐越泽传的每一则讯息都会问她跟许yAn如何了。易安越看越愤怒，像是他在诅咒他们一样，而问这个问题就是为了确认诅咒有没有成功，可悲的是，诅咒成真了。易安要被愤怒淹没了，她开始把她跟许yAn的分手归咎到徐越泽身上，铺天盖地的恨朝她涌来，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了解什麽是恨，不像以前的她，只知害怕和讨好世界。

    她二话不说的拨了徐越泽的手机，响了很久，终於接通了。

    不等徐越泽说话，易安劈头就骂：「你也知道什麽叫对不起？对不起就是不要传讯息SaO扰我，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不要问我跟许yAn怎麽样了。你很想知道对吧？做完那件事之後期待我跟许yAn分手对吧？行啊！我可以告诉你，如你所愿，我跟他分手了！行了吧？满意了吗？又一个陪你下地狱的人！」

    易安一口气骂完，觉得这辈子没有这麽爽快过，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这样骂人。她缓了口气，这时她的眼里已经没有过去的怯意和不安，疯狂和愤怒盘踞在她的眼里，使她的眼里也充满了光。只是这光和许yAn带着暖意的yAn光不同，易安眼里的光是地狱之火，熊熊燃烧，yu把整个世界焚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终於，徐越泽缓缓的道：「易安，我不知道你跟许yAn的事，我很抱歉，真的。但我并没有传讯息给你……」

    易安一愣，像熊熊烈火被猛然浇了一盆水，灭了。她冷声道：「你什麽意思？你最希望看到我跟许yAn分手对吧？还一直传讯息来。你连这种事都不愿意承认吗？」

    「易安——」

    易安尖叫着打断他的话：「不要叫我名字！」

    「抱歉……」徐越泽似乎叹了口气：「我承认我觉得你跟许yAn不适合，但我真的没有一直传讯息给你，我上次传的讯息你不是以读了吗？之後我就没有再传过了。」

    「你少来。」易安冷笑道：「我明明——」

    她看了眼讯息，猛然顿住，最後一则讯息的时间是三个月前。徐越泽传道：「易安，过去的事我真的觉得很愧疚也很抱歉，真的，我真的喜欢你，真的对不起。我的书快要上市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寄一本给你吗？」

    的确，如他所言，他没有不断的传讯息SaO扰她，甚至没有提到许yAn半个字。易安盯着手机萤幕，感到恐惧，她怎麽了？她出什麽问题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还是一切其实都是虚幻？她活在虚幻的世界里，被真实世界隔绝了。她在梦里Si了，醒不过来，所以一切都是幻觉？

    她机械的举起手，也不管徐越泽有没有再说话，漠然的挂断通话。

    她在虚幻和现实中来回徘徊，已经分不清了。她突然後悔打电话给徐越泽，如果她没有打电话，她将会一辈子都觉得她跟许yAn的分手有一半是徐越泽的错。人都说念力有其功效对吧，易安会把一半的责任归到徐越泽身上，一部分是他对她做的事，一部份则是因为他诅咒他们分手，这样易安就会安心一点，因为他们的分手不全是自己造成的，她就可以在一片绝望中找到一点喘息的空间。

    然而她打了电话，虚妄被戳破了，她的保护伞也被戳破了，她看见了ch11u0lU0的真实。她可以怪罪的靶子消失了，於是所有错又回到她身上，她被那些错压的SiSi的，像马路上被压扁烤乾的青蛙，永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