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脆弱 (第2/2页)


    「所以这部片在讲什麽？」在影厅里坐好之後，易安低声问道。

    许yAn递给他一桶爆米花，又帮她把x1管cHa进饮料里。「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学长推荐的。他说他一个直男的在电影院里面看到痛哭流涕，觉得太感人了。」

    易安笑道：「真假？这麽好哭？」

    「他还叫我记得带卫生纸，我说我哭点高，他说这部不一样。」

    「那你带了吗？」

    「带了，怕你哭。」许yAn拿出包里的卫生纸，对她扬了扬。

    「挺明智的。」易安笑笑，她属於看电视常哭的那一种。

    电影是校园背景，讲述了一个吊车尾，常常被老师视为问题学生的男孩喜欢上班里的校花。nV孩无论是成绩、外貌、个X都很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然而她却有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她的亲生父亲外遇抛弃家庭，母亲再婚，与继父住在一起，一家三口表面上看似和乐，继父却时常暗中XSaO扰nV孩。因为从小家庭失和、被继父X侵的缘故，nV孩表面上看似完好无缺，心底却破了一个大洞，再也无法Ai上别人。男孩为了得到nV孩的喜欢不断找机会与她相处，两人的友情有所进展，但男孩心里却时常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某一次男孩意外发现了nV孩家庭的秘密，经过一番犹豫後，决定帮助她摆脱继父的SaO扰。

    男孩站在黑夜里，Y影蛰伏在脸上。他点了一根菸，火光蔓延开来，光影闪动之间浮现出轮廓的边缘。

    他对着对面的朋友说道：「你知道吗，当我发现她的家庭并没有我想像的那麽好的时候，我可耻的感到快乐。我想我终於发现她的缺点了，以为这样我就配的上她。」

    他沉默了许久，半张脸在细碎的火光中竟有种悲哀之感。

    「然後？」他朋友叹口气，吐了一圈又一圈袅袅的白烟，烟雾围绕住他俩，彷佛与世界隔绝开来。

    「後来我才知道，我感到希望的点是一切悲剧的根源。不管我在怎麽努力，她都不会喜欢我的。」

    「为什麽？」

    「她再也无法Ai上任何人了。」

    这次换朋友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麽，面对悲剧的时候能保持沉默。

    过了好几分钟，朋友迟疑的开口：「那你怎麽办？」

    「我……」男孩迷茫的看着往天空飘的烟，须臾下定决心似的道：「我想让她自由。告诉她我会成为她的光，替她照亮前路。」

    易安盯着电影屏幕上的男孩，眼角有些Sh润。男孩的脸轮廓很深，Y影像凿出来的，眉毛锋利，眼睛里总有火光在闪。她悄悄望向一旁的许yAn，许yAn的侧脸在黑暗中凸起，鼻梁从眼下延伸出一条直线，眼睛倒映着萤幕的光显得特别亮，嘴唇抿起像一条线，这点倒和屏幕上的男孩一样。但易安知道，许yAn永远不会配不上别人，他太好了，他不自卑，也不会把别人的缺陷当成可耻的快乐，他不需要，他一直都是坚强而完美的，她的太yAn。

    影片来到末段，结尾的时候nV孩的继父想侵犯她，却被nV孩失手杀Si。nV孩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後感到害怕，惊慌失措的打给男孩，男孩来到她家，决定帮她顶罪。

    男孩把nV孩脸上的血擦乾净，小心翼翼的夺过她手上的刀，温柔的对她道：「别哭，没事的，现在打电话报警，跟警察说是我杀了这个垃圾。」

    nV孩流着泪，拼命摇头：「他们不会相信的。」

    「会。你跟他们说我们是情侣，我看不过去就忍不住动手了。」

    nV孩仍然摇头。

    男孩温柔的哄她：「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反正我在他们眼中本来就是坏学生，就当给我个机会能跟你当情侣好不好？」

    nV孩的眼泪越淌越凶，却不再摇头了，她cH0UcH0U噎噎的道：「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麽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办法喜欢你，对不起……」

    「没关系。」男孩伸手抹掉她的泪：「我知道的，我喜欢你就好。」

    易安看到这边忍不住哭了，她觉得男孩太好了，好到她觉得不舍。她为那个nV孩感到可悲，表面看上去像个JiNg致美丽的玻璃娃娃，里面却空洞洞的，什麽都没有，被她继父顶破了。看着nV孩就好像回到那一天，徐越泽压着她，倒下的红酒像流出来的血。听说悲伤到极致的时候眼泪流出来会是红sE的，就跟那一天的红酒一样。她觉得那个男孩就像许yAn，可是连男孩都救不了她，就像徐越泽说的一样：「这辈子都无法学会Ai人和被Ai。」她的世界注定是黑白的，尽管男孩再努力都一样，没有yAn光，毫无sE彩。

    世界像个被压皱的黑白相片，没有风景，没有人物，一片灰sE的虚无。

    悲剧收场。

    出了影厅像来到另一个世界，人声嘈杂，暖sE的灯光把整个室内照的明亮温暖，刚刚的故事离他们很远了，像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易安突然对现实的世界感到陌生。眼睛还红通通的，流泪的原因却快忘了，模模糊糊的像做了一场悲伤的梦，醒来之後除了悲伤其余都不记得。

    许yAn把手放在她的闭起来眼睛上，笑道：「哭这麽惨，眼睛都肿了。」

    易安吓一跳：「你手怎麽这麽冰？」

    「刚刚冷气吹的。」

    「那你还把外套给我？」

    「怕你冷呀，你看我手现在给你冰敷消肿刚刚好。」

    易安笑着把他的手拉下来，有把手里的外套塞进他怀里：「穿上。」

    「好啦。」许yAn一边穿外套一边问：「怎麽样？觉得好看吗？看你哭得。」

    易安点点头：「很感人啊，你没哭？」

    「快了，最後差点就哭了，那里真的挺悲的。」

    「我也觉得，你最喜欢哪一段？」

    「就最後吧，nV生说对不起的时候，然後男生说我知道的，就觉得特别nVe。」

    「我也觉得，好像彼此相知相惜却无法相Ai一样。」

    「我得跟学长说这部电影真的不错。」

    「他一定会想说你居然没哭。」

    「我哭点可高了。」许yAn自豪的笑道。

    夜晚的风徐徐拂过，像一层轻轻柔柔的纱，触的着却看不到。风里面有台北市的气息，都市的、烟火的、人声的，闭上眼的时候以为自己站在世界顶端，如水般的凉意沁入心肺，假装自己变成天边一颗不会思考的星星，觉得星星真幸福。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时，许yAn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对易安道：「我接个电话。」

    易安点点头。

    许yAn接电话的时候她抬头仰望夜空，也许是都市的烟火太喧闹了，天上的星星显得寂寥，散漫的两三点。易安翘首，望着夜空的同时想像宇宙，想像一颗颗的恒星穿越千万亿光年，来到易安所望的这片夜空时，已经从巨大的球T变成细小的光点，繁华转瞬间颓败如烟，有一种浅浅的怅惘。

    易安回神的时候，许yAn已经讲完电话朝她走来，带着一种易安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一种破碎脆弱的神情，好像眼见过往的许多回忆化为烟尘，不安与迷茫把他的表情蛀的千疮百孔。易安一愣，觉得太yAn似乎要碎了，她感到恐惧。

    「易安。」许yAn唤她，嗓音有些沙哑：「我爷爷急X心梗……刚刚走了。」

    易安盯着他，发现他眼角有微微的泪光。易安看着他有些Sh润的眼眸感到不安，许yAn在她眼里一直是温暖的笑着，她并不认识脆弱的他。

    她第一次觉得这样的许yAn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