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4 翡迪翠斯的黑夜（下） (第2/2页)

斯说出的词语却无情。

    “…出去。”

    维佩尔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走出浴室，顺手合上玻璃门。

    艾利欧斯脱下沾满黏液的白衣，一只脚踏进水里，水温刚刚好。泡在热水里，小龙环抱着自己的手臂。

    他终于不再发抖，却依然坐立不安。

    或许这就是贪玩的代价吧，艾利欧斯忍不住自嘲。

    混沌的思维剪不清理还乱。

    艾利欧斯选择停止思考，用力甩了甩脑袋，发梢的水珠跌入水面，牵起一波波涟漪。

    偌大的木屋中，电子壁炉模拟真实场景，假意显示出燃烧的状态。

    淅淅沥沥的雨声混合着冲刷身体的水流声传入维佩尔的耳畔，他轻叹一口气。

    维佩尔心想：之后想和龙崽接触估计会很麻烦。

    看到被束缚的小龙时，人类少年的内心泛起一点异样波澜。

    虽然事情的走向已然无法改变，不过这样的发展倒是给了他很好的“赎罪”机会…

    维佩尔闭眼思索着，修长的手指按住太阳xue揉捏。

    他不是那种只会一味责备自己或者愧疚的人。优秀的捕食者会顺着走向，利用局势。

    只是一瞬的思考，毒蛇睁开猩红的双眼。

    半小时后。

    “收拾好了吗？我送你回家。”

    艾利欧斯愣了愣，呆若木鸡地点头。

    “头发还没干呢，要不要再擦一会？”维佩尔递过毛巾。

    小龙摇摇头，防备地退后了一步。

    维佩尔伸出右脚，抵住了艾利欧斯的去路，接着维佩尔略显亲昵地俯身向前凑近。暧昧的距离让他清晰地看见残留在某只小龙锁骨上的水痕。

    “自己擦还是我帮你？”

    艾利欧斯皱着眉头，格外不情愿地夺过毛巾。

    他委屈地咬紧下唇，快速摩擦着自己的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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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了吧。”艾利欧斯把自己毛绒绒的头发擦成了鸡窝头，之后非常不耐烦地丢下帕子，朝门外走去。

    “等等，外面在下雨。”维佩尔拿着伞追了出去。

    扬扬洒洒的雨珠溅洒在透明伞具之上，小巧的伞裙无法完全遮盖两人，维佩尔把伞凑向小龙，自己被淋湿了左臂。

    沉默在两人之间延绵。

    艾利欧斯没有心情再继续磨蹭下去，他加快了脚步，宁愿被雨水打湿也不想再和人类纠缠下去。

    尤其是这个人类。

    他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情绪。

    艾利欧斯真的很想变回龙形踏平人类皇宫，甚至摧毁整个星球。

    但残余的理性主导了思维，没有让他随意发怒。

    “艾利安，你走反了。”维佩尔牵住他的衣角，让他停止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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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少年小心谨慎地护着黑着脸的小龙，上了飞车。

    维佩尔和艾利欧斯同坐在一辆车里，他们中间隔了一个座位，却如同隔了一条银河。

    艾利欧斯看向窗外，雨痕模糊了景色，只依稀可见斑驳的光影仍在闪耀。

    维佩尔想结束这场沉默，他移动身体靠近艾利欧斯，“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失误，让你受到了不该受到的苦难。”

    斜上方传来的温热体温和磁性的嗓音，让小龙感到一阵酥麻。

    此时帝都星的庆典还在继续，万家灯火通明，冰凉的雨水也无法隔断热闹的烟火气息。

    维佩尔的声线有些哽咽，“你可以尽情怨恨我，甚至处置我。那些恶人死不足惜，但请不要对全体人类产生偏见，至少在这颗星球上，大多数人类是温暖的。”

    艾利欧斯盯着窗外没有回应维佩尔。

    车窗透着星星落落的光点，也透着他和人类皇子的面庞。

    回想起在人类帝都星的一整天，这个人类和这个星球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多快乐，但这点快乐不可能抵消最后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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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佩尔还要他怎么做呢？他甚至连异能都没有使用，只是强忍着恶心默默离开这里。

    不谙世事的小龙只想马上回家，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从此，再也不踏入人类星系半步。

    艾利欧斯紧紧扣住车把手，直至指尖发白。

    “不要在靠近我了…”

    苦涩的词汇从声带中迸出。

    雨越下越大，心绪也随着雨声飘向远处。熬过令人煎熬的路程，艾利欧斯终于看到龙族的飞船在正前方等待着他。

    最后告别之际，艾利欧斯整理了一下衣领，快速打开车门。

    他眼神冰冷，朝车里的人类皇子说道：“我不会忘记今天遭遇，你们人类会付出代价。”

    维佩尔递过雨具，艾利欧斯没有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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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小龙的身影逐渐远去，维佩尔再也不想忍受此刻别离的心情，他毫不犹豫地下车，冒着大雨狂奔。

    “艾利安！”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龙停止了前进的步伐，没有回头。偌大的飞船港湾坪中央，兀立着两个少年的狼狈身姿。

    维佩尔从后方抱住艾利欧斯，“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请惩罚我吧，怎样都可以。”

    稍大的身形覆盖过整只小龙，他环绕着他，双臂没有用力，只是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失。

    维佩尔的下颌靠近艾利欧斯的颈部，湿漉漉的气音传入耳畔，“我不可能要求你原谅我，可我也不想和你再也没有故事。”

    语毕，维佩尔抬头，雨水早已打湿他的眼睑。他颤抖着双唇，真挚地亲吻了小龙的发旋。

    艾利欧斯心情复杂，极力否认自己心中那一丝留恋。待温热的触感离开后，艾利欧斯毫不留情地挣脱怀抱，登上龙族飞船。

    巨大的银色飞碟衬出人类少年的渺小。

    艾利欧斯与一众龙族站在飞船出入口，居高临下地看向维佩尔，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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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强大的种族凝视着，气氛沉重无比。

    维佩尔没有觉得难堪，反而身体开始发烫，眼瞳的红光似心火燃烧。

    “我还有机会见到你，向你赎罪吗。”维佩尔仰望着艾利欧斯，神色黯淡。

    艾利欧斯轻笑出了声：“我的怒火，不是你一个人类可以承受的。”

    说完这句话，艾利欧斯立刻转过头，不想看见维佩尔失落的神情。接着任由龙族战士扣住他的肩膀，拥着他走进船舱内。

    登上船舱的最后一刻，小龙垂下眼眸，面部表情显得十分落寞。

    艾利欧斯无神地呢喃着最后一句回答，“所以…还是不要再见了。”

    微弱的耳语随着风声消逝。

    最后一位进入船舱的龙族战士饶有兴趣地回头看向雨中的人类少年，他的打量对上维佩尔的目光。

    这位龙族战士在翡迪翠斯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名少年的微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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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轰——”

    飞船渐行渐远。

    维佩尔站在原地，飞船涡轮残余的热气与湿冷的大风交加，吹地脸生生地刺疼。

    直到飞船在视野中形成一个黑点，温柔的少年一反常态，不再忧郁。

    他接触小龙的第一个目的，达成了。

    感谢最后一个上船的龙族无意看到了他的双眼，让他能够使用异能进行共感。通过那条龙的视角，维佩尔知道了最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

    茫茫宇宙中，龙族星系的具体坐标。

    凉薄的双唇忍不住上扬，维佩尔幽幽吐出几段低沉的音节：“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终将再次相遇。”

    在这漆黑的夜晚，赤红的眼眸是唯一的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