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太阳对面_第一章0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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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03 (第3/6页)

了《圣母悼歌》的起始段,音乐甫一响起他陷入了沦丧的哀伤中,他被小提琴的弦悬挂着在飘摇,他如同风中的树叶在枝头飘摇,他看到用线串连拴系在枝头上的树叶,它断绝了生命之源而又不得归依尘土,无论愿或不愿它违背了自然规律也违背了它自己,仍然在枝头摇曳的不是它,那麽它又到哪里去了呢?台下一处一片譁然,有人拉扯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什麽事,他看到一阵风吹来满树哗啦啦响,满树都是那样脱离的树枝却又用线牵扯在上面的叶子,那麽它不该有思想,不该有灵魂,不该有自己,也就不必追问它去了哪里。只是他要问。有没有希望不重要,但是他就这样看下去,就这样活下去吗?他渴望风暴,他激动地拉动琴弓,闪电,响雷,地震,咆哮的风,咆哮的山,咆哮的一切!它们震荡,它们倾倒,它们坍塌,埋葬虚幻,痛苦的真实一同陪葬!山沉下去,水涌上来,既然人间是颠倒的,就让一切都颠倒,让颠倒在颠倒中无处容身!反过来,他把他记得的一段乐句反过来拉,让树倒下,淹没树,埋葬树,毁灭路!没有了路,人们自由行走,自由不行走,人人都有自己的意愿,人们不需要路,尤其是不需要伟大的路,尤其是不需要唯一伟大的路!他们不需要去哪里,他们只需要在一块属?自己的地上耕种休息,他们不需要谁来领导他们去哪里,他们只需要在自己的家里生活下去!他们在家里培育子nV,他们在家里照料父母,而这不过是作为人起码的要求,在洞x时期他们就这样生活了,如今他们连这点都不得满足,如今他们被剥夺了作为人起码的要求!他们被折离本来的小枝桠用来装饰繁茂的树,他们连生与Si都不由自主!埋葬掉那用叶子装饰的腐朽的树!让每一片叶子在它自己的枝上生长和掉落,生由自己做主,Si得以归於尘土!埋葬掉那虚幻的伟大之路,人们才得有行走的自由!

    他借低头谢幕将眼泪咽回去。掌声照例会有的,但是他不想听到,因为掌声和音乐毫无关系。音乐仍然在他脑中回旋,他试图将它们印记下来,而掌声多少有些搅扰,但这毫不严重。她站在布帘旁边,他便一瞬间忘记了,也许根本就是消失了,当她发现他的目光时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这无声的鼓掌让他真正得到了满足,然而还不止於此,他从她的眼睛里,也发现了——Ai情!

    然而事情还不止於此。当她报完下一个节目回来时,她径直走到他面前,“你拉的是什麽意思?”他听见了但是他没有听懂,他知道她在自己面前但是他还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在自己面前,“是——这是——”“b如中间那段,象狂风暴雨,是——革命的风暴?”“这——嗯——”“後来呢?革命过後,人们幸福地生活着?”他听见她这样说,才明白自己拉的是什麽意思,才想起自己当时想到了风暴,想到了摧毁和埋葬,他由不得不感激她,不因为她而感动,然而事情还不止於此:“有这样的革命吗。”她低声象在问他又像是自问,又不像是疑问而是在陈述,她没有等他回答毫不在意似的转开身,而他几乎要冲上去抱住她!不,不应该抱她,应该扑倒在她面前,伏在她脚下!这是个什麽样的nV子?她先是占据了他的情感,现在,这一次,她毫不留情地摄取了他的灵魂。刹那间他有一种为她Si去的冲动,他为这冲动而感动,为这冲动的难以实现而遗憾,深重的遗憾抓挠着他。他不敢去看她,他按奈不住去看她,每一次她含笑的眼神都让他觉得一种甜蜜,一种温馨,一种让他浑身sU麻的舒畅,但是当他发现她含笑的眼睛不仅对他而是对每一个人,甚至是对桌上的一把梳子,椅上的一件衣服都是那麽温和,那麽亲切时,他原来不为她的柔和平进而欣喜,他明白自己这是自私和妒嫉,他不愿这样,这对她不公而且不恭,他可以舍弃Ai情也不愿对她有所苛求和不敬。他平静地看着她和一个吹唢呐的小夥子说话,听他讲他小时候跟父亲学又不肯用心,直到现在还吹不象样。布帘被掀开,那个叫田英的村里姑娘瑟瑟缩缩地往里探,看见她後眼睛一亮,笑着进来和她说话了。他此刻想起,应该过去和她说话的,到此为止他几乎还没有和她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她和田英亲热地笑着,他能感受到她不时投过来的目光,但也许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现在是没有去和她说话的机会了,田英进来之前是有的,但那时他没有想到。那麽他还在这里做什麽?这个问题急急地把他往外拽,他为自己找到等王慧蓉演完的藉口留下来,但他又觉得此刻离开会是一个恰当的收场,他已经感到很满足了。他收拾起琴转身走开,转身的那一刻他看到她的目光,有不解,也许有不舍,甚至还有不悦,这更让他感到满足了。这不又是自私吗?

    离开并没有使他轻松。对於离开时自私心的自责驱散了他所有的满足,他感到空荡荡的,一种沉甸甸的空荡荡。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是哪个队的,他猜测她是回乡知青,但她普通话说的那麽好不像是本地人,他猜测她是来这里串门的别处知青点的知青,但别处的知青怎麽能在这里做报幕员呢?他知道这些猜测都是没有意义的,然而在得知她的更多信息之前这种猜测於他也是一种和她接近的方法。得知一些她的信息并不难,那天在後台王慧蓉都和她说过话,她肯定会知道她叫什麽在哪里,他只要向王慧蓉询问,然而他又不肯去作人为的和她的接近。他不肯通过别人得知她的信息有自尊也有自卑,他怕人笑话,他又没有别的办法,他时常留意王慧蓉试图不用开口问就能知道些什麽,当王慧蓉在近前了他又故意避开一些怕自己会在说话中问起她。他心里乱糟糟地容不下想像容不得思念,他开始茶饭不思以至於坐立不安,下一场雨来时,他病倒了。这便是相思病吗?他觉得很幸运,他听着外面的雨声,声音不大,轻柔但是连绵不绝,他知道那雨是一副什麽样子。场里又接到一项任务,要赶出一批木材供给城市建设,需求量不大,下雨了他们就没有去山上砍伐而去锯木房把木材锯出来。这样不需要太多人,nV知青都留在屋里守着雨,照顾褚方平,雨小了的时候去田里看一下,然後就是把饭菜做可口一点。陈康说男的都去只留下nV孩子们不放心,再说褚方平有什麽事她们也不方便,他建议他也留在宿舍里照顾病人。“我没事,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他不希望自己受到特别的待遇。锯木材的劳动强度并不大,而且这次的量不多,这可怜的逃避并不能得到多少好处,他不愿自己成为显示出别人可怜的原因。他站起来浑身皮r0U一阵疼痛,他伸手m0了一下身子向确定是哪里疼痛,是一种什麽样的疼痛,梁立民把他推倒下去了:“站都站不稳你去g什麽?”他没有站不稳,梁立民不推他是不会倒下的,不过倒下来後他确实觉得躺着舒服些。“你想呆就呆着吧。”梁立民对陈康说,语气清淡有着不屑,陈康嗫嚅着,但还是留了下来。褚方平觉得阵阵难受,他把被子尽量拉紧,但这并没有使他舒服一点,他并没有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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