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与母亲的最后一面 (第2/3页)

不住伤痕累累的身体，他绝望地仰倒在地上，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就黑了。

    他脑海中满是娜卡莎的模样，超忆症让他记得住她的一点一滴。

    有她绝望又勉励地对他说：“对不起，是我太弱了……是母亲不够强。”

    有她参杂着希翼的泪水，落到他脸上：“艾泽林，你的名字是艾泽林。”

    有她抱着襁褓中的他，肚子里还怀着小十八。

    有她轻轻捧着一本神话故事书，给自己的两个宝宝讲故事：“今天来讲讲，紫罗兰花的故事吧。”

    有她把自己和小十八揽入怀中，用温和的体温去暖两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孩子：“别怕，母亲在呢，母亲一直等你们回家。”

    有她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漫步在白蔷薇花园中。他们坐在花园的小凉亭里，她轻轻抱着画板作画，两个孩子就做她的模特。她把自己和孩子都画进开满白蔷薇的世界里，温润的声音中有白蔷薇的芳香。

    她温柔且坚定地告诉他们：“黑暗不会是永恒的，我们会找到光。”

    有她……

    可是啊，原来再怎么洁白无瑕的白蔷薇，也会在这个腐朽可悲的世道，腐烂发臭的家族中被染脏吗？

    小十七绝望地感觉到，自己的天空彻底塌陷了。而黑暗中那唯一一缕微光，也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母亲，为什么……”

    最后一句话中尽是绝望。

    四岁的孩子疲倦又沉重的闭上眼，躺在冰凉的地上，任由血液流出自己的体内，浸透湿润的泥土，浇灌给园中的蔷薇花。

    他觉得自己那么的冷，大脑里是窒息般的痛。他想哭，可是泪水却一直萦绕在他心尖，怎么也哭不出来。

    他想起自己刚出生的那天夜晚，也是这么冰冷，这么脆弱，这么绝望……

    但那天晚上他还会哭，可是眼泪哭着哭着就干涸了，好像他就那样活生生地哭死过去，也不会有人抱起他。

    自从那以后，他不会哭了。

    可现在，满身的血好像都变成了眼泪，要把人生四年经历的所有痛苦、惧怕和委屈全部哭尽。

    既像是幼鸟绝望啼血的哀鸣，又像是幼兽走投无路时最后的嘶吼。

    活下去的力量……

    突然就散了，碎了。

    散得如世间的尘埃，碎得如空中的齑粉。

    小十七颤抖着缩起自己满是疤痕的身体，追寻着更早的记忆，像腹中的胎儿一般把自己紧紧抱起。

    四岁的孩子呜咽着，哭不出一滴泪来，他就那样抱着自己的身体，错过了母亲最后的模样。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母亲那双如黑夜一般的柳叶眼中含着碎光，冰冷和杀意早已泯灭成尘，只剩下娜卡莎的温柔与坚韧。

    娜卡莎的唇微微波动着，脖子上的项链冒出异样的白光，她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如果小十七没有那么恐惧震惊，他会发现娜卡莎划在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不深。虽然看着流血很多，却没有一刀伤到筋骨。

    如果小十七没有那么无助绝望，他会发现娜卡莎每挥一刀，都会将自己所有的要害全都展现给他。只要他拿起地上的刀，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娜卡莎一击毙命。

    就像小十七在训练时，永远都不会用刀尖对着自己的弟妹。娜卡莎也一样，她永远不会将刀尖，真正地指向自己的孩子。

    她将原本的自己隐藏起来，只露出小十七陌生的样子。她一次次攻击小十七，只是在等小十七可以持刀刺向自己。

    杀死一个让小十七痛恨的、陌生的母亲，小十七应该不会那么伤心。

    她不想让小十七太难过。

    但如果……

    如果小十七一直这样不动手的话，娜卡莎定会在最后亲手握着小十七的手，拿刀刺入自己的心脏。

    这个测试只能活一个人。

    只能一个人亲手杀死另一个人。

    而那个活下来的人，只会是小十七。

    只是这样的话，小十七会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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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

    他们没有办法了。

    如果小十七现在抬头去看，他就能看到黧黑的夜空在流泪，那里面尽是痛苦、歉意与懊悔。

    可小十七太小了，四岁的孩子完全崩溃了，他终是没能抬起头，再来看一眼。

    他把身体蜷缩起来，止不住地抽蓄。

    小十七等不到娜卡莎回来了。

    小十七等这个陌生的女子把他杀死。

    可他又突然感到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叫嚣起来，原本炙热的血液在一刹那变冷，全都凝在他倏然降温的皮肤上、伤口上。

    顷刻，他促然嗅不到白蔷薇的花香了。

    只能闻到血液浓重的铁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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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睁开眼，却发现天地都化成了血色。

    耳边尽是血液翻涌的怒号，是心脏骤然猛跳的雷霆。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冷很冷，冷得像是站在冰原上，又被当头扣了一桶带冰渣的水。

    可他又觉得自己很热很热，热得全身像是被包裹在烈焰中，火气直攻心脏，如万蚁噬食。

    除此之外，他还好痛好痛。

    疼得锥心刺骨，疼得百骸俱灭。

    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苏醒。

    那东西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