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最后来电 (第3/3页)

要给Cheryl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都过去那么多年，要是Cheryl放下了，不至于亲手策划的项目自己却不肯过来。

    方见时内心有些沉重，说不出的失落感。

    这时他的肩膀突然多了一份重量。

    他偏过头，只看见身旁的裴明朗手搭在他肩上。少年什么都没说，甚至眼睛都没往他这里看。

    他只是靠紧了些，近到足以让方见时感受自己胸膛内鲜活的、正在一下一下跳动的心脏。像是无声的安慰。

    小袁脸色有些发白。

    众人的话题早已从死掉的陌生人转到了最新上市的汽车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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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是犹豫了半天，最后突然站起，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心不在焉地说：“……我出去一下。”

    面对这个突然上前搭话的男人，正在村里走访的警察有些疑惑。

    袁冬阳抿嘴，说：“…我前天好像见过他。”

    “谁？”

    “段、段……”

    两个警察目光一凝，交换了眼神：“前天什么时候，你们有过交流吗，他当时有没有异常行为？”

    小袁回忆道：“昨天下午，大概三四点钟吧，他找我借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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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下午拍完最后最后一个镜头，小袁欣喜若狂地拍了拍孟英红的肩膀，“辛苦你了meimei，终于拍完啦！”

    孟英红前段时间与母亲冰释前嫌，此刻也是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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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高兴的太早，还没结束呢。”王帅立过来收拾设备，顺便泼冷水，避开人群小声说：

    “等会儿你去找个信号好的地方给Cheryl打个电话，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剪，咱们的时间被压缩得很紧了，速战速决。”

    小袁揣着手机顺着山路走到了有信号的地方，给Cheryl打了电话。他们谈论的时间不长，后期的具体方案Cheryl已经给他发了过去。

    文件还在接收中，小袁漫不经心抬头，被眼前骤然出现的老头吓了一跳。现在想来，这人应当就是段旗。

    只是那时小袁还不认识他。见老头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手机，小袁面露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您有事儿吗？”

    谁想那老头跟着上前了几步。

    小袁退几步他跟着走几步，问他就什么话也不说。

    他有些害怕，又联想到学生时代看过的山村志怪，于是立即转身往山上跑了一会儿，以为已经将人甩在身后。

    结果那老头还在追他。他似乎腿脚不便，跑了没一会儿摔在地上，自己站不起来，活像一块腐烂的rou，样子很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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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袁于心不忍，又跑过去扶他，指着自己手机问：“您要借手机是吗？打电话？”说着，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段瘸子迟疑地点了点头，用土话道了声谢。小袁听懂了这句感谢，于是退到一边，随他摆弄了。

    反正这老头腿脚不好，不怕他抢手机。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段瘸子低着头把手机还给了他。然后什么话也不说，一瘸一拐地走了。

    小袁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他走了没几步，有电话打了进来，是他老妈的。

    “冬阳你啥意思？打了电话又不说话，还一直在通话中，是不是受委屈了？都叫你回家上班了，你在外面叫mama怎么放心哦……”

    小袁觉得奇怪，心想自己没给老妈打电话啊。他三两句敷衍了事，一看通话记录不禁破口大骂：

    cao！这老头！顺着他的联系人挨个打了一遍电话！这下好了，老妈打完老爸打，老爸打完老姐打，个个都问他是不是受了委屈！

    他头疼地捏了捏太阳xue，下载完文件，在家人群里简单解释了一句就果断把手机关机了：

    下次管他什么尊老爱幼呢，妈的，那老头最好躲我远点，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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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就是这样。”

    小袁战战兢兢地交代完，观察了一下警察的表情。两个警官对视一眼：“看一下你的手机电话记录。”

    一个警察翻看记录，问，“你从前天下午段旗借手机到现在，打过电话吗？”

    “没没，打给Cheryl姐那通电话之后，我就没主动打出去过，其他都是那个段，段叔叔打的。”

    小袁老实交代，却看见两个警察猛然皱起了眉。

    “……有哪里不对吗？”

    “他只给你家人打过电话？其他人没有吗？”

    “没有没有，我七大姑八大姨都在联系人里置顶了，十几号人呢，他哪里打的过来。”

    警察看上去更疑惑了，把手机还给小袁，“感谢配合，那我们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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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还没等人把话说完，一阵尖锐的女声顿时响起：“你有病吧！都说我不想理你了……我讨厌你，去死吧！”

    小袁仿佛石化了一般愣了几秒，随后急忙关掉声音：“抱歉抱歉，这个是闹铃哈，明明关掉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打开了，哈哈……”

    作为闹铃，它显然是十分合格的。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哆嗦。

    “……闹铃？哪儿来的？”

    警察似乎产生了新的兴趣，问。

    “是我和前女友的电话录音，她脾气有点大，有次打电话不小心开了录音，哈哈……”

    警察果真在手机录音里发现了这段音频。

    录音全程都是女生在单方面骂，袁冬阳没吭一声，两分钟的通话只在最后结尾小声说了句：“好好好，是我的错……”

    女生似乎一个字也不想听，果断挂了电话。

    “你确定自己把闹铃关了，为什么还会响？”警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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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袁也想不通。

    要不是今天刚好是周六，他都不知道自己又打开了这个闹钟。一时间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小袁有些难过，解释道：

    “当初是为了挽回前女友设的每周六下午响一次，分手了就关掉没管了，可能、可能是前天那个人乱点打开的吧。”

    警察们点点头，注意到了什么，神色严肃地打开最新录音，时间显示的刚好是前天下午。

    他们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点击播放，只听见一道沙哑沧桑的男声传了出来，又胆怯又在故作镇定，用方言道：

    “小月牙…还在生阿爸的气么？”

    很显然，这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父亲仓皇下误将录音里的女声，认作了自己十年未见的女儿月牙。

    似乎是许久没有听见那边答话，男人的声音开始颤抖急促起来:

    “…月牙，莫要不理阿爸，和阿爸讲讲话好不好……阿爸好久，好久都没见到月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