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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第2/2页)
已摆了满案,再看其他人都没有,想是都吃完了,专在等他一个。又抬头去看哥哥,却发现哥哥的目光也正朝自己望来。 于是他弯了弯嘴角,笑道:“哥哥,好久不见。” 怀枳温和地道:“你宿醉未醒,可以先饮一些牛乳。此地的牛乳是羌人所贡,口味独特,又能解乏。” 说话间,立德已帮怀桢盛了一碗晶莹雪白的牛乳。怀桢见他那副翩翩君子模样,莫名发闷,低头牛饮。 上首的黄为胜郑重其事地开口:“六殿下是皇上特遣的御使,昨日已将圣旨传到。今上圣躬违和,郡国皆须立祠斋祭,此是大事要事,下官绝不敢怠慢。至于兵事,羌人自长庆十一年小股进犯,被长沙王击退,此后安安分分,不敢作乱,都是有赖长沙王在此镇守。六殿下若去边塞循行,也要把我军的英姿带回去说给陛下他老人家圣听,以宽解他的心怀啊。” “这个黄太守尽可放心。”怀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唇边的乳沫,“您与骁骑将军在此苦寒之地,一夫当关,这份功劳,朝廷无日或忘。怀桢此来,只是奉命看一看祠祀的进展,绝不会让您与骁骑将军为难。” 黄为胜连忙拱手:“殿下言重了,殿下亲身到此,蓬荜生辉,岂敢……” “哎哎,客气话便不多说了。”怀桢笑着摆摆手,又露出两颗可亲的虎牙,“黄太守昨晚不是说,您的二千金,对我哥哥……” 不意猝然提起此事,黄为胜的老脸都有些惊怔,“啊,是,是。”又转向怀枳,“长沙王切莫见怪,我那个二女儿啊,被我惯得任性妄为,偏是对长沙王……对长沙王您……” 怀枳又看了怀桢一眼,举起茶盏,四两拨千斤地道:“国事在前,家事后议不迟。” “是,是。”黄为胜张口结舌:敢情这两兄弟,也并没有事先通好气儿啊!平白赚了个尴尬。 “还要说国事啊?”怀桢撇了撇嘴,“可我什么都不懂。” 张闻先在旁打哈哈道:“六殿下这说的哪里话,您在长安辅佐皇上、太子,身在枢机已近三年,那经验岂是我等粗人能比?” “哦,你是说给太子拍马屁的经验?那我可大大地有。”怀桢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又在众人惊愕之前把话圆了回来,“我圣朝天家,最讲伦常,兄弟之间,守望相助,那也属自然——不像外头那些蛮夷——说起来,我对这些羌人还有些好奇。”他抓着碗,身子微微前倾,“听说他们有‘杀首子’的习俗,对也不对?” 堂上一阵微妙的沉默。继而,是素来直爽又胆大包天的黄为胜,打破了寂静:“六殿下见闻广博。羌胡之俗,尚杀首子,以荡胸正世。” 怀桢恍然大悟般道:“原来如此!‘荡胸正世’,是怀疑妇人不忠,因此第一个儿子都须杀掉?”又迷惑地点了点脑袋,“这可有些奇怪。” 张闻先见机,略感紧张,吩咐堂上仆婢先都退下,门户也关上了。一时之间,偌大的厅堂梁柱之间,只有他们四人,表情各异,气氛凝重。 黄为胜还自不觉:“说奇怪,也不奇怪。羌人残忍暴虐,比这更骇人听闻的事也干得多了。” 怀桢向四下里望了望,最终看定在怀枳身上,“我自河西一路行来,听到一些传闻,也不知是否确切。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晓得什么‘杀首子’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怀枳感受到他目光里有些别的意味,但对他的意图却一无所知,只能道:“黄太守和张将军都是自己人,你听到什么传闻,不妨说来听听,他们或许可以为你解惑。” 怀桢咽了一口唾沫,却还是盯着哥哥,仿佛有些胆怯。 怀枳心中转过几个念头,拿了面前的茶壶走过来,在弟弟身边坐下,给他斟了一碗清茶。“是不是边郡百姓,见父皇卧病,便乱嚼舌根?” 怀桢侧过头,两人一时离得近了,可目光里的距离却远,好像谁也看不懂谁。 “父皇卧病,的确令人焦心。”怀桢道。 “那是不是太子……”怀枳顿了一下,“太子对父皇有所不甘,有心动作……?” 这一字一句,都是大逆之言,张闻先面色不动,黄为胜却已两次抬袖擦汗。 重重叠叠的衣袂底下,怀桢忽然用五指包握住了哥哥的一根手指。 仍像孩提时一般。 但他望向另外二人,神色已全然是个运筹帷幄的青年:“怀桢听闻,边郡的汉羌百姓中间,正流传一个谣言——说是今上当年在中山国,也受胡俗浸染,有意杀了第一个儿子。不知这大逆不道的谣言,究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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