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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迟驻篇 (第4/4页)
1 魏华的手指抚摸过迟驻的指骨,然后问道:“你是用哪只手把他推倒的?” 迟驻意识到了不妙,心中警铃大作,岑伤的目光也从窗外挪了回来。他虽然一直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实际上他的耳朵一直在听着这方面的响动。 玩得太过头了可不行。 见迟驻不回答,魏华一咬牙,握住了他的右手食指:“那就先掰断这根……” 迟驻剧烈地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按了回去。他只能感受到魏华在一点点用力——他是第一次,所以还没那么敢,但谁知道他第二次会不会这么犹豫不决了。 “住手。”但是在魏华用力之前,岑伤便直接制止了他的行为。 他终于知道月泉淮为什么让他早点回来了,体育课就是会出现这种情况——欺凌本就会逐步升级,而体育课还是一群半大男孩最容易头脑发热的时候。 但…… 但如果没有迟驻,他是不是真的就能和月泉淮多相处一段时间了? 这样的事情之后还是频频发生。每次岑伤以为月泉淮不在乎迟驻之后,他都会又突然提起一嘴,好像就是要刻意刺激岑伤,要看他为了自己妒火中烧一样。 1 如果真是这样,岑伤反而觉得是情趣,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 但事实就是,月泉淮往往只是简单提了一嘴,甚至不去看岑伤是什么表情,所以更不可能是为了特意看岑伤的反应才提起迟驻的。岑伤只能一遍又一遍掐着自己的掌心,提醒自己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只是月泉淮的狗而已。 他不能拒绝他的命令,他不能奢求太多,他应该接受他的主人眼里还有别人的存在。 可就像迟驻的傲骨会在霸凌中被一点点消磨,岑伤的忍耐限度也会在嫉妒中被一点点蚕食。 他迟早会被嫉妒逼疯,直至无法忍耐。 迟驻又一次被岑伤薅着头发拖进了卫生间,岑伤稍微一用力,迟驻的膝盖就这样又一次磕在了瓷砖上,发出一声脆响。 膝盖很疼,但是迟驻都疼得有些麻木了。 反正这些天他总是被岑伤这样拽进来,也不做别的,就是被岑伤按着下跪,然后被逼问什么时候才能滚蛋而已。 那是月泉淮专属的卫生间,除了他和他的朋友其他人都不能进来,后来这里变成了岑伤找他取乐的基地。不过对于迟驻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在教室是被一群人欺负,在卫生间是被岑伤一个人欺负。 1 “迟同学,我们来聊聊吧。”岑伤半蹲下来,捧着迟驻的脸,认真地说道,“你想不想结束这一切?” 不想结束是假的,但是这句话是由岑伤说出来的,那么可信度自然就大打折扣,毕竟迟驻不久之前才在这里聆听了岑伤的疯话。或许他又想玩那个“给予希望又打碎”的无聊游戏,迟驻冷冷地看着笑容满面的岑伤,扭头吐出了一口血沫:“你又想做什么?”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岑伤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解决问题。 一个显而易见充满诱惑力的词语。 “你?帮忙解决问题?”迟驻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必了……他不是已经快出国了吗?” 没多长时间了,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你觉得出国就能结束了吗?”岑伤若有所思,“可是就算他出国了,其他人还没出国呢。” 欺凌的链条已经开始了,即便月泉淮什么都没做,但是已经开始的转动的钟要如何才能停下?也许是学习的压力太大了吧——可能是这样的?总之,他们需要一个出气筒。 月泉淮会出国,岑伤现在就收手,可那又怎么样?想要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用月泉淮出国来为一切画上句号,是根本就没可能的。 1 有一句话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岑伤和月泉淮对他造成的伤害有限,欺负他最厉害得反而是其他人。他们并不知道月泉淮和迟驻之间具体有什么矛盾,似乎只是觉得欺负他能给月泉淮留下一个好印象——而这一切的源头,甚至可能只是月泉淮的一个眼神罢了。 甚至有可能,只是公主玩腻了而已呢。 其实从头到尾都只是月泉淮的一个圈套,所有人都在他的棋盘之上,被他的指尖逗弄得翩翩起舞——他们不知道?他们真的不知道吗? 想要结束这一切,除非他们能寻找到下一个被欺凌的对象,或者…… 直接把钟砸碎。 “迟同学,你是聪明人。所以杀了他吧。”岑伤说,他看着迟驻,眼里是迟驻所看不懂的情愫。他活了十几年都没见过这种人——岑伤这种也好、月泉淮这种也好,他生活在过于健全的家庭环境下,根本没机会接触这种人,“只要他还活着,你就会一直被折磨下去的。” “……杀谁?”迟驻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话题就这样突然转到了杀人,可岑伤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月泉淮?” “嗯。”岑伤认真地点了点头,“只有杀了他才有用。” “我可以报警。”迟驻按着自己掌心的伤口,那里泛着火辣辣的刺痛,还没有完全愈合,是一群人为了「公主」对他施加的惩罚,“杀人是犯罪,如果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那你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报警?”岑伤挑了挑眉,随后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然后又一把拎起了迟驻的校服领带,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你去报警试试看啊,看警察能不能动得了月泉家的独子——哦,哦,不对,应该是,看警察愿不愿意动月泉家的独子。” 1 他说完这句话后又把迟驻放下了,还贴心地为迟驻整理了一下衣领:“小心最后……受到惩罚的人反而是你。” 迟驻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也意识到岑伤并不是在故意恐吓他,他所说的情况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他只能愣愣地看着岑伤在他面前丢下一把造型精巧匕首,金属与瓷砖的地面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自己选择吧,迟同学。”岑伤踩着迟驻的膝盖说,“继续忍下去,还是杀了他?” 他并非是指出了一条路,而是用一种痛苦替代另外一种,这是他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方式。 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决定权都在你手里,迟同学。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建议而已。” 有病。 “你不是喜欢他吗?”迟驻不信岑伤,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岑伤对于月泉淮的狂热。一个恨不得把自己骨血都融入月泉淮体内的疯子,竟然会丢给他一把匕首,让他去杀了月泉淮? 岑伤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道:“是啊,我很喜欢他……如果他被你杀了,那他的尸体不就归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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