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过尘世蜉蝣而已（二） (第3/3页)

此。

    现在正在地上丑陋地打作一团的人，正是原本相谈甚欢的那群酒客。

    「别紧张，只是寻常的酒馆乱斗而已。」谢尔蒂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菲力普转头一看，不知何时，她已经来到了菲力普的身边。「话说回来，我们好像也是在这样的乱斗中认识的呢。你看见倒在门口挂彩的我，就吵着要我协助你的研究。」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菲力普看向正努力将同伴拉出人堆的艾德蒙，摇了摇头，接着抓起谢尔蒂的手，大步向店门口去。

    但就在他刚踏下第一步时，後脑处突然传出一阵强烈的冲击。他向前跌落，不过，除了强烈的痛楚外，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大概也没有受伤吧？这麽想着，他扶着疼痛的後脑，再次站了起来。

    眼前是名不修边幅的中年男X。他的衬衫看上去数天未洗，K子也Sh了一大块，但他的手里拿着破损凳子的其中一条木腿，气势凌人地站在门边。

    不等菲力普开口，他便向前踏步，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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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条由上而下砸向菲力普的面门，虽然伸手格挡，但仍是被迫退了几步。见此情景，对方的气焰更是高涨，再次高举木棍，发狂似地扑了过来。

    这一次，攻击落空了。菲力普侧身躲避，接着抡起拳头，打算将男人打至一旁。

    事情也没有朝他想的那般发展。

    攻击落空的男人重重跌至地面。低头一看，他的双脚已经被缩在地面的谢尔蒂牢牢绞住。很显然，他并没有注意到偷偷弯下腰的谢尔蒂，菲力普也没有，可说是完美的偷袭。

    也许是酒JiNg所致，在男人的关节发出响声时，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还想挣扎着起身，可是，在那数秒钟後——

    「哼啊啊啊——！」如此，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这等音量在乱斗中也尤为明显。男人的骨头断了，双脚逆着关节折向大腿。

    在男人惊恐的视线中，谢尔蒂顺着他的身T，以同样怪异的姿势爬了上去。她咧嘴笑着，纤细的手指探进外衣——

    接着，cH0U出短刀，刺向脖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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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是一瞬间的事。

    如同本能一般，行动先於思考，或者说，根本没有思考的必要。

    这是应为之事、理所应当的常理。

    银白的刀刃穿过手心。

    菲力普吃痛地cH0U回伸出的手，接着向後倒去，撞翻了三组桌椅、两名正在打斗的酒客。

    打斗刹时停止了。所有正在出拳和准备出拳的人都看见了这一幕。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一处——看向菲力普，准确地说，是他的手掌。

    贯穿掌心的短刀没有染上半滴鲜血。

    ————

    暴雨未停。

    木闸门内已经没有了乱斗的声音，连交谈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可怕，不过菲力普无暇顾及那些，他r0Un1E着掌心，试图减缓感官所传来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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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又是何必呢？」谢尔蒂的声音异常平静。

    一边走着，她一边端详起从菲力普手掌中取出的短刀。刀刃上出现了裂痕，这让她不悦地皱起眉头，几度思索过後，还是选择将其扔进街边的暗巷。

    伞边洒下的雨水淋Sh了她纤细的手臂。

    「你……打算杀了那个人吗？」

    「是啊。」

    「为什麽？」

    谢尔蒂斜眼看向掷出短刀的手臂，想了一会，笑了笑，没有回话。

    菲力普斜眼看向身旁。「你认识那个人吗？」

    「说过几句话。」

    「你和他有过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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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没有。」

    「那为什麽？」菲力普低声发问：「为什麽要杀他？为什麽可以这麽轻易地杀人？」

    「你的问题可真多。他不是打了你吗？」

    「但你已经制伏了他，又何必下Si手？」

    「是不必。」谢尔蒂抬起嘴角，戏谑地反问：「但我又为什麽要留他一命？」

    「这哪有为什麽？人本就不该杀人！」

    「你听过那个人的故事吗？」谢尔蒂黑sE的眼珠子中转了一圈，流露出笑意，「那个男人是个农村小孩，父母早逝，十岁就被卖到东镇做学徒，一待就是二十年。途中，他遇到nV人、结了婚、生了小孩。最近他因为这场雨丢了工作，欠了一PGU债，妻子又带着小孩跑了，所以到这里喝酒——这就是那个人的故事，喂他点酒，一口气就能说完，而就像你听到的，这段故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菲力普。对我而言，他的生Si和千里外的其他陌生人，或者地上的石头、蝼蚁都没有区别。」话说到一半，她不自然地顿了下，接着伸出手指，抵在自己的下巴上，「反过来说，我亦是如此。」

    说完，她转过身，在菲力普的面前停下了脚步。她抬起手，到略高於她的头的幅度，就像在展示着什麽一样。

    半晌，一名打伞的旁人经过，视线在动作浮夸的少nV身上停伫一会，但也没有太久。见她没有後续的动作，投来的目光便很快便收了回去，接着便向原来的方向继续前行，就好像这名少nV压根不存在似地。

    「你看，根本无足轻重，不是吗？」少nV轻快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随心所yu便是。想吃便吃、想杀便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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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护我也是出於同样的理由吗？」

    「当然，我毕竟和你约好了，会尽力协助你的。」

    「倘若三天之後，我没能证明自己的身分，你……也会杀了我吗？」

    「哈哈——」破损的喉管凄惨地笑了两声，「不知道呢。」

    飘进伞内的雨滴打Sh了他的卷发，又顺着他因激动而紧皱的眉头流下，而当流至唇边时，他的面容已经重归平静。

    见菲力普没有回答，谢尔蒂先是叹了口气，随後再度扬起笑容。

    她踮起脚，伸手搓了搓菲力普头上的水珠，然而，没过多久，这只手便被菲力普轻轻挡了开来。

    「三天後，来工坊找我，我会守约的。」菲力普沉着脸说道：「至於现在，如果你想帮忙，那就离开吧。我不想看到你。」

    少nV咧嘴一笑，将手缩了回去。她拨开粘在脸上的浏海，空洞的双眼即使滴进了雨水也没有闭上。等她终於开始移动，抬头再看远处的菲力普就好像与街道的尽头融为一T，晕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