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是怪物 (第2/2页)

有血缘关系的人。

    唐建林只需要他的唐凛优秀就行了。他的正妻去世的那晚他都没回过家，突然蹦出来的儿子在他这更没有话语权。

    唐年在这里挨的打比在以前那间小小的出租屋要多得多，他不知道新家的规矩这么多，每晚都会害怕第二天的到来。

    但mama晚上会温柔地抱住他给他的伤口上药，他好像没那么怕夜晚了。

    但之后再怎么狰狞可怕的伤口也无法吸引唐凛的注意，张铃彻底放弃后才发现小团子早已遍体凌伤，愣是瘦了一大圈。

    迟来的母爱让她感到愧疚不安，但已经迟了。唐年被暴力地蹂躏重组，揉捏成了他们最想要的那副模样。

    也许这不是所有人的本意，但是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个孩子的未来，也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他。

    来到唐家的半年后，唐年变得沉默又乖巧。不用张铃提醒，他也能主动的、像一条小尾巴默默地跟着唐凛，如同哥哥的影子。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两个孩子上小学的时候。

    那时唐建林为了方便将两个孩子都安排在了一所学校，唐年与唐凛的教室遥遥相对，中间是接水池和厕所方便学生使用。

    唐年早就被张铃提醒过自己异于其他男孩的身体，也尽量不和其他人一起上卫生间。但孩子总会有调皮的念头，某段年纪里他们喜欢互相扒对方的裤子戏弄他人。

    不和他们一起玩的唐年就显得十分奇怪了，于是某天他们集体将唐年堵在厕所里，不顾唐年竭斯底里的挣扎将他的裤子扒了下来。奇异的下体引起孩子们的sao动，事情越闹越大，几乎是整层的男孩子都激动地过来凑热闹。

    有时候天真是最大的恶意。

    也许他们并没有想要欺负唐年，只是想看看对方和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但这何不是一场孩子间的霸凌，唐年被狠狠地伤害了。他想将自己藏起来，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总会将他扯出来再掰开他的下体，用别人的伤口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身高超出同龄人的唐凛皱着眉挤开一个又一个矮矮的萝卜头，只想来上个厕所的他不知道这里为什么围着那么多人。直到角落传来凄厉的哭叫，他才反应过来这些萝卜头在干什么，那声音让他想到了受到极致惊吓才会叫出声的兔子。

    他本来没想多管闲事，但耐不住他身高优势加上视力优越，一下子就在挤挤嚷嚷的人群最里面看见了那张哭花了的脸——是他的便宜弟弟。

    他的便宜弟弟如同被围观的猴子一样光着屁股站在角落，那一声声哭音就是从那张着的嘴里发出的，奈何孩子们太多吵闹声杂乱愣是没传到外面去，导致老师也没发现发生了什么。

    便宜弟弟姓唐，丢脸也是丢他和父亲的脸，思考了几秒钟唐凛还是决定插手这件事。他几下赶走围着的男孩，没多久卫生间就只剩下他，还有呜呜直哭的唐年了。万幸的是唐年的裤子什么的都放在了干净的地方，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将唐年带出去。

    十指不沾阳水的少爷第一次帮别人穿裤子居然是帮他讨厌的便宜弟弟，说出去他都会被朋友笑死。

    唐年在孤立无援间看见哥哥将那些人赶走，把他从噩梦中救出来，顿时忘记了以往哥哥的冷脸，一下子抱住唐凛不撒手哭的惨兮兮的：“哥哥…呜哇！”

    “年年、年年好怕呜呜！”

    糯米团子扑进他怀里，唐凛板着小脸想要推开唐年却推不开。他只好就着这别扭的姿势帮唐年穿裤子，同时恨铁不成钢地说到：“别人欺负你你不会还手吗？就知道哭，你这个…”

    他拧着眉想了半天才想到合适的词语，“你这个小哭包。”还得意地以为这是很有杀伤力的词语。唐年没有反驳，吸着鼻子小声哽咽。

    在帮便宜弟弟穿裤子的时候唐凛也看见了那条不属于男孩子的缝隙，他怔了怔，随后接受良好继续帮唐年拉裤子。他可是成熟宝宝，早就学过生理知识了，才不会随便露出惊讶的表情。

    唐年怯懦地问：“哥、哥哥，你不觉得，年年是怪物吗。”

    唐凛有些诧异地看着便宜弟弟，虽然第一次看见现实中的双性人确实有些奇怪，但也不会到怪物这种程度。

    他觉得这是区别自己和其他只会傻乐的小孩的好机会，于是他板着脸故作高傲：“什么怪物？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一看你们就没学过什么知识才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早就学过了，这只是偶然会出现的情况，你们这些无知的人哪里会知道这种事。”

    那时唐凛还有些中二，整天端着架子故作老成，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但这恰好安抚了小孩惴惴不安的心，第一次告诉唐年他不是怪物的人，是他害怕又想亲近的哥哥。

    唐凛无心的一句话成为拯救唐年的稻草。兄弟两第一次对视、交谈、拥抱，一切都顺理成章。

    在唐年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哥哥出现了，无论唐凛的初心是否是帮助唐年，他都在唐年的心里拥有了极重的份量。

    比唐年高了一个头的宝宝唐凛，第一次拉住弟弟的手，牵着他让他看自己是如何和老师对峙的。他就像真正的亲哥哥一样教会了唐年第一件事——

    他不是怪物。

    自那以后，张铃惊讶地发现唐凛会偶尔搭理唐年了。她自以为是以前的所作所为让唐凛注意到了弟弟的存在，还高兴地抱着唐年不停道歉说着以后不会再打他这类的话。

    而唐年只是用那双黑漆漆的鹿眼崇拜地看着哥哥，得到哥哥的回应时会开心得像吃到零食的小狗一样绕着哥哥打转。

    两个小孩的关系似乎变好了那么一些，但又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