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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陆柏杨提前走了没跟他们说，尽管已经做好被众人讨伐的准备，他还是带着紧张前往画室。

    跟想象中不同的是，里面总有一股安静诡异的气氛存在。陆柏杨前脚刚坐下，后脚周乐就凑过来问他，“你那天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没有跟你们说实在抱歉。”

    周乐一脸神秘，“怎么个不舒服法？是看那个不舒服，还是……？”

    陆柏杨拿工具的手顿了顿，尽量说得很委婉，“主要是我不太喜欢看这方面的东西。”

    说完这话，周围人都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什么叫你不太喜欢？”周乐故意将“你”字加重，带着寻求某种确认的口吻。

    “大概……就是不怎么感兴趣的意思。”

    这时，对面的曾昭抢先开了口，“陆柏杨，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喜欢的女生……

    他好像还没有想过这些事。

    他摇头，“没有。”

    “那男生呢？”

    他再次摇头，“没有。”

    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一丝犹豫。那些人还准备继续问，陆柏杨出声打断他们：“老师来了。”一群人见状只好带着遗憾作罢。

    他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还好老师来得巧，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下去。

    平安夜这天，同学们会互送苹果以示平安，今年也不例外。

    陆逾明星期天就去了学校上晚自习，只有陆柏杨一个人走在路上。明明才星期一，距离平安夜还有两天，各个店外就已经摆满苹果和礼盒。

    他停留在一家名为“礼拜天”的店前。橱窗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盒子，周身颜色是红色，以雪花为点缀，绿色的圣诞树是一个提手。盒子上还印着“Mayyoubesafe愿你平安”。

    他在心里盘算着到底要不要给哥哥送一个，以前也不是没送过，但那都是小学的事了。

    现在送这个他会觉得幼稚吗？

    他会喜欢吗？

    别人也会给他送吗？

    苹果在学校放两天会不会坏……

    他拿起旁边的一个苹果。很红润，很饱满，很有分量。

    送吧。

    也顺便买几个送给周乐他们。

    思虑再三后，他转身想把刚才那个看好的礼盒买下，却发现早已被人先一步拿走。

    一个男生，看校服应该是同校学生。

    那人似是看出了他的窘迫，主动把礼盒让给他，“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我再看看别的也行。”

    陆柏杨尴尬地摇摇头，“不不不，这是你先拿的，本来就算是你的。”

    那人笑笑，也不再继续推让，“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先去结账了，再见。”

    “嗯，再见。”

    挑了半天，他最后选了几个还算不错的盒子。中途还差点忘了时间，好在紧赶慢赶终于在上课前到达学校。

    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四，陆柏杨抽出时间拿着苹果去到陆逾明所在的教学楼。高三这边不像其他年级那样闹哄哄的，大多都在教室坐着复习。

    正踌躇在高三16班门口，恰好这时出来一个人，陆柏杨拦住他说：“你好，可以帮我叫一下陆逾明吗？”

    顺着那个人的视线，陆柏杨看向班内。果不其然，他的桌子上堆着好几个礼盒。

    “怎么了，柏杨。找我有什么事？”陆逾明笑着走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陆柏杨突然不想说真话了。

    他将苹果藏到身后，“我来找你借英汉词典，我的忘记带了。”多么拙劣的话术，可陆逾明还是信了。

    他问：“还是没有跟班上同学打成一片吗？”他揉揉陆柏杨的头发，“你等着，我去找找看。”

    陆柏杨望着他的背影，眼里情绪晦暗不明。手心出的汗粘附在盒子上，集成小水珠。

    他接过那本英汉词典，心里突然闷得慌。

    这时，一个盒子出现在他面前，陆逾明说：“我知道你爱搞这些，所以给你准备了一个。怎么样，开心吧？”

    陆逾明见他不说话，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的眼光不算好，你是觉得太丑了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他只是太过惊喜，以至于暂时忘了回答。

    他抬头，眼睛都弯成月牙儿，“喜欢。”

    陆逾明把苹果放到他拿着的词典上，说：“喜欢就好。”

    他仰视陆逾明的眼睛，说：“哥，我也有苹果送给你。”他说完把身后的苹果拿出来递给陆逾明。

    陆逾明双手接过，说：“我收下了。请弟弟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把它吃掉。”

    陆逾明笑，他也笑。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哥哥产生好奇的，陆柏杨自己也说不清。他只觉得哥哥很好，会耐心地给他讲题，会竭尽全力地保护他。总之，他很喜欢围在哥哥身边转，他想更加了解哥哥。明明是很奇怪的想法，陆柏杨却总是抑制不住。

    直到某次，听到画室的朋友分享自己的暗恋史时他才明白，那原来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感觉。

    他喜欢上了陆逾明，自己的亲哥哥。

    他在日记本上写：

    2016年1月19日，星期二，晴。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有了一个秘密，我喜欢陆逾明。

    这是他的秘密，所有人都不会知道。

    每一周陆柏杨最期待的就是星期五，因为可以和哥哥一起回家。

    他在后面踩着陆逾明走过的脚印，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跑上前去叫陆逾明把手伸出来。

    他拉着陆逾明的手认真观望，“我听说小拇指短一截的人都没有依靠。”

    他借口看陆逾明小拇指，其实是想要合理而贪婪地摸到哥哥的手。但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打趣他，并没有看破他的心思。“是吗？那我这个算是有依靠咯？”

    “算。”

    陆逾明并不知道，陆柏杨在那一刻有多想成为他口中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