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平区与清凉园 (第2/2页)

杯子，得意地说。

    “嘿，我都没批评你你还送上门来，未成年喝什么酒！”

    钱西缨作势要去揍人，杨真真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滑下座位溜走了。

    “钱哥，第二件事是什么？”

    “哦哦，一打岔我都差点忘了，第二件事，就是我们拿下青平区的经营权了！”说完他鼓起掌来。

    预料中的欢呼却没有出现，包厢里原本嘈杂的氛围迅速冷却，只有钱西缨的掌声像刀尖，孤零零地刺向冰块。

    林淇沂原本也想跟着鼓掌，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表情变得那么严肃，抬起的手就犹豫着放下了。

    “这么不给领导面子啊？”钱西缨挑挑眉，佯装生气。

    稀稀拉拉的几下掌声响起，在包厢里显得尤为突兀。

    看到在座的人低着头各有所思，钱西缨的手指叩向桌面，冷声道：“你们什么意思？”

    仍是沉默。

    林淇沂内心忐忑狂跳，他不知情况，却也看得出场面有多不妙。

    “嘎吱”一声，服务员推门而入，送菜进来。

    桌上连续摆上七八道菜，有人叫嚷着：“哎呀早就饿了！”

    大家的筷子伸向菜肴，气氛重新热起来，叽叽喳喳地，仿若刚才的冷场并未发生过。

    钱西缨坐下来，低眉不知在想什么，林淇沂被身旁的气压冻得坐立难安，便起身给他倒了杯酒。

    他一声不吭地接过，闷头灌下，还夺过林淇沂手中的酒瓶，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

    “你……你要不要吃点菜？这样容易醉……”林淇沂小心翼翼地劝。

    钱西缨没理他，继续把酒往嘴里送，直到两瓶下肚，才堪堪止住。

    他把酒瓶往桌上一磕，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出包厢去，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凝固的空气里，王若钦开口道：“你们是不是过分了，青平区的事是商量好了的，现在还来闹什么别扭？”

    众人不吱声，林淇沂亦是看不明白局势，但他有些放心不下钱西缨，捞过他落在椅背上的外套，和王若钦打了声招呼便追出去了。

    追上钱西缨时，他正在路灯下双手插着兜跳格子，夜晚的海风将他的衣衫吹得鼓动起来，颀长的身影在单脚跳时摇摇晃晃，眼见着就要歪倒向一边，林淇沂忙上前扶住。

    “小心！”

    “唔……071，你怎么来了？”说着还挣扎起来，似是不愿意别人碰他。

    林淇沂被这醉汉拉扯得站不稳，强行锁住他的手臂说道：“你别动，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好吧。”他嘟嘟囔囔，头一歪靠在林淇沂肩膀上，又将身体的全部重量压过去。

    林淇沂只觉得自己像张快要倒下的多米诺骨牌，钱西缨比他高，这姿势别扭得紧。

    “哎呀你能不能好好走路，我的身板只够扶着你。”

    “可是我喝醉了。”钱西缨耍着赖，硬是要把脑袋往他肩颈处凑。

    “你——”他被一脑袋毛蹭得痒痒，扭头一看，那双清明的眼睛哪里是醉酒人能有的。

    “你装醉！”林淇沂一把将钱西缨的身子推正，怒目而视。

    那人被拆穿后果然没再晃，一步一步走得稳健，林淇沂却从中看出了些许落寞，他默默地跟上，将手里的外套披到钱西缨肩上。

    钱西缨脚步一顿，拢了拢衣领，轻声道谢。

    “这里离家不远，你陪我走回去吗？”

    “好呀。”

    二人并肩走着，影子斜斜地凑作一团。

    “你不好奇青平区有什么事吗？”

    “好奇。”林淇沂诚恳地点点头，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青平区有个叫清凉园的地方，这不是指某个公园，而是一片黑市，那里无法无纪，什么交易都有。但由于牵涉了多方利益，政府也拿他们没办法，所以这么多年，青平区一直没有被许可经营的交易所介入。”

    “那怎么突然放开经营权了呢？”

    “他们太嚣张了，擅自引国外的军界要员来促谈军火买卖，而这本来是政府的蛋糕，所以官方希望有另一股力量来和清凉园相互制衡，这才开始对经营权招标。”

    林淇沂被这话里的信息量惊到，原来小小斐尔城，会招来这么多纠葛与垂涎。

    看出他的讶异，钱西缨平静地说：“神赐予的惩罚背信者的力量，还不够惹眼吗？”

    “那这经营权岂不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

    “并不。”钱西缨摇摇头，“其实根本没人跟我抢，政府想要利益却不肯担风险，所以甩摊子将经营权外包，私人经营的交易所也把青平区视作烫手山芋。”

    “如果东喜旺介入，会有什么风险吗？”

    “可能会死人。”

    林淇沂睁大眼睛，听钱西缨继续说：“以前有过这种事，有中介和清凉园抢生意，拿到客户结款的当天，便被发现死在巷子里，头部被重物打击，他的家人极力申冤，法院却认定是他自己走路不稳摔了一跤，撞在了路边石头上。”

    他声音低下来：“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不太愿意我去接手。”

    沉默良久，林淇沂才说：“也可以理解，这么危险的工作，大家来上班也不是来送命的。”

    钱西缨哼笑着：“你倒是诚实，当着我的面也不说些好听的。”

    “我知道他们的顾虑，所以一早就和大家商量过，愿意跟着干的，我会尽全力保护，不愿意的可以去其他交易所，薪资福利有差的，东喜旺来补。”他眼里闪着光，“但是青平区我势在必得。”

    说这话时，林淇沂抬头看他，从那熠熠眼神中读出了野心、志气，唯独没有吞山吞海的欲望。

    他想要的是什么呢？林淇沂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