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梦想那麽神圣 (第1/1页)

    「我不愿意！我做不到啦——」

    居酒屋的h光斜斜洒在她的侧脸，她举着啤酒苦恼地喊。

    熊本县的形象短片正如火如荼地展开，拍摄前一晚，他们三个窝在民宿楼下的居酒屋。原本还在讨论隔天的分镜，酒一上桌，她啜了一大口，气泡咕噜在舌尖翻滚，她就绷不住了。

    那天许聿森问她愿不愿意接MV导演，她当场拒绝，话一出口，整桌气氛瞬间凝住。回程的车上，两人第一次吵架，谁也没低头。

    隔天就飞日本了。她没跟他报备，他也没问。这让她有点气恼——因为他连最基本的顺飞都没说。

    但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b较大。

    「MV导演这种事情我真的做不到，」她苦着脸看向傅岷，「你去拍嘛，好不好？」

    傅岷撑着脸颊，带着一丝醉意，笑得无辜：「Seon会找你当导演，就代表他喜欢你的风格。再说了，你也不是没当过导演，应该去试试看。」

    「那不一样！」她立刻反驳，「我拍纪录片的时候，团队就我一个。MV可是会有十几、二十个人耶——灯光、美术、舞者、现场AD……我要是又Ga0砸了怎麽办？」

    如果又跟大学时一样，因为她的经验不足导致现场一片混乱，她可真的会受不了，当下就退出影视圈的。

    「我都当制片这麽久了……我觉得我做不了啦。」

    「……不是，」曼尼cHa话，「你不要管那些，就问自己就好，你想不想当导演？」

    「我……」

    她想当导演吗？她想——非常想。

    从拍许聿森的纪录片开始，这个念头就落进心里。接下这支短片的副导後，这想法愈来愈清晰。她深刻地T会到导戏有多幸福——当画面从脑中成形，再一个个被实现，是一种说不出的浪漫。

    但同时，她也太清楚这份工作有多难了。

    导演表面上风光，实际上要在现场扛下所有决策，在时间压力下，每个选择都可能影响结果。

    她向来务实。当「拍出理想的作品」和「拍摄能完成就好」摆在眼前，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後者，因为她没本钱赌，却也因为如此，少了坚持，她又为何要创作？

    「……我想。」她仰头把啤酒喝光，喉咙漫着苦涩和一丝微弱的甘甜。「但我觉得我的能力还没到那里。」

    「予安，我一直觉得，导演这个职位啊，门槛很高，也很低。」傅岷看着她，语气变得认真：「你只要敢说你是导演，你就是导演。没人能保证结果会怎样，但敢开口，本身就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了。」

    傅岷的眼神清明坚定。

    「而且我知道，你绝对做得来。」

    她低下头，没有立刻回话。

    「……我说啊，你真的很幸运。」曼尼接着说，「你男朋友这麽相信你，你也该给自己一次机会。导演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就是这样我才更不想接——」她叹口气：「如果我真接了，还没拍好，人家会怎麽说我？」

    她不想只是这样。她也想做一个跟许聿森相称的人，看着他自在发光，她实在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如果草率接下这支案子，作品拍坏了，不只她会被说靠关系，他写的歌也会被她给毁了。

    「拍片这麽久还不懂？」曼尼咕哝，「机会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总之，我们先把眼前这支拍完，你慢慢想。不论你怎麽决定，我跟曼尼都会挺你的。」傅岷说。

    「对啊！」曼尼啪地拍了下桌子，又兴冲冲翻起菜单，「眼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吃饱！来，继续点。」

    颜予安低下头，解锁手机，画面停在讯息列表上——

    许聿森的对话框没有新讯息。

    她手指停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我到日本了。」

    又犹豫地删掉。

    她跟许聿森好像还没真正吵过架。

    那天在车上，他们吵得很凶。那张脸，现在还一闪一闪浮在她脑海里：

    ——「你明明就做得到，我不懂你为什麽要拒绝？」

    ——「既然你真的觉得我在b你的话，那就算了。我只是觉得你不会甘於现状。」

    颜予安觉得自己不被理解。

    她的确喜欢导演这件事，甚至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梦着有天能当上导演。但梦想那麽神圣，她这种凡人，每天为钱奔波勉强过活，哪有资格说要追梦？

    正这麽想着，一杯啤酒递到眼前。

    「别想太多了。」傅岷侧着头笑，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她接过杯子，盯着气泡一圈圈地往上窜。

    「明天开始会是场y仗，」他说，「我还需要你。所以今晚就先放松，好好吃、好好睡。」

    傅岷还需要她。

    她点点头，又抿了一口酒。

    明天开始才是真正的挑战，她不能就这样停在原地，要打起JiNg神，总之——先别想了。

    当天深夜，民宿的厕所灯还亮着。

    她靠在门边，抬手敲了三下。

    「叩叩叩——」

    「傅岷……你还好吗？」

    一回到民宿，他就摀着肚子进进出出厕所三次，这回一待就是半小时，里头安静得反常——连水声都没有。

    她皱起眉，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你需不需要帮忙？」她试着拉高音量。

    没有回应。

    「傅岷——我、我要开门罗？」她试探着握上门把，轻轻转了转——锁着的。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破门时，门後终於传来一点声音。

    「呕——」

    她猛地一凛，背脊发凉。

    吐了？

    是喝太多吗，她下意识回想刚刚居酒屋的情形，傅岷的脸sE没异样、酒也没喝多少，那会是……

    「该不会是肠胃炎吧？」曼尼一边擦着微Sh的头发，一边从房里走出来，听见声音也凑上前来。「傅岷，你要不要去看医生啊？」他皱眉敲门。

    「喀」的一声，门锁转开。

    颜予安立刻凑上前推开门，一GU闷热的气味扑面而来。

    「靠——你脸sE怎麽这麽白？」曼尼惊呼，声音在狭窄的厕所里震了一圈。

    傅岷靠坐在马桶边，整个人虚脱般垂着头，脸sE惨白、嘴唇失血，额头还冒着汗。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