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14 沉入深渊般温暖的怀中 (第2/2页)

的控制，不会瞄准区域内的敌人，因此赫克里恩所遭受的攻击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致命，让魔力近乎衰竭的海妖不会立刻被杀死，而是在持续的失血中，一点点靠近眼前的大天使。

    伤痕累累的鱼尾无法在陆地上行走，只能靠水液的推动拖拽着；曾经肌rou紧实的手臂露出森森白骨，每往前挪动一步，就脱落一道刺眼的血红；被海洋意志侵蚀而成的鳞片早已完全脱落，剩下脆弱的皮rou被音波无情地削下。

    伤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战斗的本能也好，内心的杂念也好，逐渐从灵魂深处消逝，仅存下来的，只有到达音波散发之处的执念。

    他不会让祈愿被任何人带走......

    绝对不会。

    ........

    “祈——祈......愿汝——汝.....痛痛！....痛！”

    也许是潜意识中感觉到黑暗魔力的靠近，祈愿的表现越发癫狂，手死死按住头颅，被光明之力包裹的指尖用力得嵌入头皮，撕下一簇簇如丝绸般柔顺的银发，混合着白的红从破损的五官流出，唇间吐出的祷词已经完全变调，每个词都高亢得足以刺破耳膜，即便没有光明力量，仅仅是这凄惨而嘶哑的尖声就已经让灵魂难以忍受。

    沙砾般的寒意将脑浆搅得混乱不堪，无论是往昔的记忆碎片，还是崇高神明的命令，都无法回想，他只能如此嚎喊着，胡乱地唱诵着根本不知何意的字词，用摧毁一切的强烈震波缓解脑中的剧痛。

    好痛，好痛，好痛。

    无止无尽的疼痛，刺入灵魂的每一寸，越是以光明力量净化，就越是痛得发抖，痛的他已经什么都没办法思考，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那种疼痛才稍稍平息。

    要守护神殿......消灭所有入侵者.......

    刻印在灵魂的指令再次浮现脑海，祈愿摇晃着被重重血红覆盖的视野，放下快要捏碎颅骨的手，麻木的唇也终于停了下来，迟钝地抖动着，半响后才怔怔地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什么冰冷的事物触碰了。

    那事物紧贴着他、环绕着他，触感中有硬的，有软的，又湿淋淋的，却又没什么气息。

    好像像是一条快要死去的、滑稽的鱼。

    鱼.....是什么？

    祈愿茫然地看着面前比视野边沿更红的物体，上面挂着rou，也挂着骨头，好像是什么活物，但认不出是什么。

    这个抱着自己的物体很冰，冰得接触的皮肤都麻木起来，他下意识地用仅剩一只的眼睛去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无边无际的血色海浪围绕了，它们红得发暗，沿着身体缠绕而上，漆黑而不见底，他就像是浸在了咸得发苦的水液中，呼吸似乎也被这股寒意慢慢冻结了，身体变得坚硬，无法动弹，充斥鼻腔的气息，剩下血的锈味。

    感觉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好像见过，好像从未见过。

    ......好奇怪。

    天使迷茫地感受着不断侵入体内的寒霜，尝试扇动的翅膀传来粉碎摔落的脆响，试图抬起的指尖失去感觉，只有渗出血的双唇还有一丝触感，足以勉强将嘴角往上扯起，张合着发出谁也听不到的微弱声线。

    “身处深海——海——之始的——的的——人子啊......”

    “.....汝——迷迷——途.....或——邪——妄妄”

    生命力伴随着无法流动的血慢慢消逝，皮肤上厚重的寒冰阻挡了光明力量的辐射，喘息让他的音调越发颤抖，无论是脑袋还是思想都被冻结，想不出口中的字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却仍——未......未至——深深——渊.....”

    他不明白这些组合起来的字到底是什么，听起来很古怪，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着这些字，为什么还要说着这些字。

    “....祝.....祝福....汝......未来....启途......”

    祈愿已经什么都想不了，他的唇逐渐被冰冷覆盖，仅仅是张开就仿佛耗尽了力气，音调更是歪得不像话，听起来就像在哭。

    不过他还是想唱出来，他可是作为祈愿的大天使，创作出音乐和旋律是他的职责，就算嘴唇已经张不开，声线也变得古怪，他还是要唱下去，为了......

    “寻得.....真我。”

    为了.......

    谁？

    他不知道。

    只是这样单纯地唱着，笑着，沉入深渊般温暖的怀中。